程志几人被关进小黑屋后，夏吉很快便送来了疗伤的药膏，叮嘱他们涂抹在伤口处。
程志开始觉得这老头儿其实不错，当初错误地为自己测命，大概也是诚心为了程家着想。
毕竟，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家，如果拖上一个累赘，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不得不说，夏吉炼制的药膏确实很有奇效。
几人涂上药膏以后，伤口立马传来一阵清凉舒适之感，原本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
林子玉抱怨道：“还算这老头有点良心，不然今晚肯定疼得睡不着觉。”
“你倒是能睡着了，我肯定是睡不着的。”兰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窗外的一方天空，楚楚可怜地说道。
程欢和兰儿受伤较轻，涂上药膏之后几乎感觉不到痛感了。
只是兰儿家境优渥，又得父母兄长百般疼爱，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一时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此时竟哭的稀里哗啦，几人一下子慌了神，轮番安慰之下，兰儿终于是止住了哭声。
傍晚时分，大人们过来送食，并且为他们带来了被褥和衣裳。
张秀接过程志换下来的衣裳，那件布衣已经被血水染红了大片。
再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后背，张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这样恐怖的伤痕，就是一个青壮男子也未必吃得消。
“这个夏怀仁下手也太重了，回头我得找他说道说道！”张秀一边抽泣，一边不满地说着。
程志急忙安慰她道：“阿母不必担心，一点皮外伤，用药之后已经无碍了。”
探视的时间很快便结束，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小黑屋里只剩下程志五人，伸手不见五指。
身处黑暗之中，没有人不会感到恐惧，仿佛人与生俱来就害怕这种东西。
尤其是在一个人只身面对黑暗时，这种恐惧足以吞噬灵魂。
每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人们就会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以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躲避恐惧。
黑暗之中，五人紧紧依靠在一起，每个人心中都有恐惧，但是他们却在极力安慰他人。
如此，黑暗所带来的恐惧似乎就没有那么恐惧了。
“今天这架打得痛快！”林子玉兴奋地说道，“没想到你小子看起来瘦不拉几，打起架来还是一把好手。”
苏明也同样认可地点了点头，说道：“只可惜没有打赢。”
语气之中多少有些沮丧。
“说什么丧气话，不也没有打输吗？”林子玉说着拍了拍程志，“以后我们又多了一个得力帮手，就是正面遇上那七人帮，也未必不敌。”
苏明听罢，心里的一丝颓气终于烟消云散。
于是，几人便都开心起来，聊起了许多话题。
他们所聊的都是小孩子之间的趣事，程志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只是偶尔跟着附和几句。
准确来说，他对任何事情都感受不到太大的兴趣。
仿佛他与生俱来心里便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与眼下的年纪扯不上任何联系。
很多事情好像是早就经历过了，千帆过尽之后，心中便感受不到大悲大喜，继而无欲无求。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是这个样子，如果说一些事情是早就经历过了，那么又是从哪里经历的呢？
常言说：“无欲则刚！”
而程志感受到的却是无欲则殇。
无悲无喜，无欲无求，这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这种痛苦最无奈的地方便是让人感受不到痛苦，这也是最大的痛苦，让人觉得如同傀儡。
操控傀儡的是谁呢？
程志望着无尽的黑暗，仿佛看到了一种常人无法触及的超然力量。
比起天地自然，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渺小得让人产生深深地无力感。
如此，人能够做的只是顺应自然，而不是妄图改变世界。
……
兰儿见程志不怎么说话，有些自责地问道：“程志，你怎么不说话呀，莫不是怪我害你们被关了禁闭。”
程志急忙解释道：“哪里的话，这是这些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快乐。”
“那你平时都不开心吗？”兰儿疑惑地问道。
“无所谓开心，无所谓不开心。”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这句话，林子玉调侃道：“你说的那是石头，你就是不爱说话而已，不过比起苏明来，那才是块石头。”
话音刚落，林子玉脑门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程志也注意到，林子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话痨，而苏明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闷葫芦。
二人能够成为好友，大概就是因为某种奇妙的互补关系。
嬉闹之间，心思活络的林子玉察觉到程志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心思过于深沉，和郑六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不同的是，郑六是阴沉，而程志是实实在在的深沉。
所以，林子玉不喜欢郑六，却很想与程志结交。
在林子玉刚记事的时候，他便知道邻家有一个小孩，成天待在自家的院子里，从来不会外出，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