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墨莹儿的葬礼,所有的墨家人几乎都来了,仅有少部分海外还没赶到,在墨莹儿的棺材前,放着很多洁白的菊花,沈心看着周围的花圈,呆呆的看着那上面写着大大的奠字。
他看见那挂在那大厅上墨莹儿的黑白照片,他抿抿嘴并未说话眼中有着深深的悲,他看着墨莹儿的灵牌时,那份悲更浓。
他把白菊花放下,看了一眼装有墨莹儿尸体的棺材,她身上血迹已经不在,脸上有着淡妆,恬静的躺在那,似酣睡一般。
看着那被堆起的小土包,看着那块写着墨莹儿名字的墓碑,沈心笑了,笑中夹杂着悲苦,来为墨莹儿送葬的人听不出,而能听出的人此刻却躺在棺中,被埋在了土下。
人们散去,只剩沈心一人,他跪在那,虽未哭泣,但他内心的痛苦,好似能翻天。
“莹儿,你知道的,我四岁那年,爷爷因早年抗日时所留旧伤复发而死,爷爷的面容我早已遗忘,但是我记得,每当爷爷的那枯槁的手抚摸过我的头时,很是舒服,那年爷爷的葬礼,我没哭,因为我当时并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六岁时,我的母亲因癌症离世,那天我哭了很久,因为我知道了死亡便是以后再也无法见到,母亲去世前与我讲了我父亲的事,她让我不要去恨,我答应了,那件事,我确实不恨他,我恨的是母亲的离去他却没有丝毫表示。
我上小学了,每每看见别的小孩都有家长接,我却一个人走回去的时候,我对他的恨便更深了几分,家长会不会来人,因为父亲在忙,母亲已经走了。
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是没有母亲的人,他们的眼中都带着鄙夷,他们欺负我,可我不明白也不理解,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我只是喜欢安静的一个人在角落,在阴影中存活,我只是小心翼翼的不想去招惹他们,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凳子上的双面胶,食堂不时飞来的骨头,盘中不见的饭菜,新本子上的黑墨水,消失的练习册与课本,损坏的笔……
我把这一切告诉了父亲,他只告诉我,打人要么打死,要么打怕,我不理解,我去告诉老师,老师却质问我他们为何不去欺负别人。
他们知道了我去找老师,欺负的更厉害,我不敢去学校的卫生间,因为只要去了,就会挨揍,可很多时候,哪怕我不去他们也会把我拖进去,对我发泄他们在家或在别的地方受到气,我的身上开始受伤,开始有淤青,可我不敢去和老师讲,因为我知道去了也不会有用,反而会被打的更惨。
后来我明白了,欺负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只要想就可以,而要想不被欺负就要去反抗。
我开始与他们打架,就算打不赢,就算是被打倒在地,我也要打,我就像一头疯狗,拼命的去打,你知道的,他们开始害怕,对我的害怕,渐渐的,害怕变成了恐惧,他们不敢再说我的一句坏话。
凳子上的双面胶没了,盘子里的饭菜回来了还多了起来,练习册和课本一直都好好的在书包里,笔也不在损坏,而是完好的呆在文具盒……
我本来以为我会一直这么下去。
可九岁的时候它变了,我很庆幸真的很庆幸,我去了那次交流会,我遇到了你,你眼里没有鄙夷,你陪我看雪,你靠在我的肩上,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只是你转学到了我们班,那时我对你有着异样的感觉,我很讨厌那股感觉,我知道你的到来,肯定是我爹的安排,我开始有些排斥,可我又忍不住关心你。
说真的,我觉得我爹这辈子做的事,很多都是错的,但是这个,我很感激他。”
沈心说着声音逐渐哽咽,那冰冷的双目,此刻却有着水雾弥漫,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的冷冰之感,却是消失不见,反而给人一种极为柔弱之感。
“莹儿对不起……
你是我充满迷雾的人生中的光,可是,我始终都认为,我是迷雾中拼命追寻光明的人。
可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是那迷雾本身,照进的光明,都会被迷雾所掩埋,最终消失在这浓雾之中。
爷爷是这样,母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今年我十七岁,你为了救我而走,这份悲伤太深,太深,深到我的目中无泪,深到我的心在我每次呼吸都会刺痛不已……”
酒从酒瓶里倒入杯中,酒水散出酒花,那酒水带着淡淡的香气,沈心端起酒杯,一口饮下辛辣无比,淡淡的香气夹杂着辛辣由口入腹,在经过喉咙的时候沈心只觉得火辣无比,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沈心的脸颊变得通红发烫,一股晕乎乎的感觉传来,他从未喝过酒母亲说喝酒伤身。
沈心丢掉酒杯抓起酒瓶直接灌到嘴里,沈心晃了晃手中空了的酒瓶丢到一旁,又从身边拿起一瓶,打开才喝两口,泪水便从其眼角流下,连同泪水一并咽下,嘴里弥漫的尽是苦涩。
他想让自己麻木,他想让自己忘却墨莹儿离去的事实,但这可能吗?
他那黑如墨的发丝有着丝丝雪白,他的口中模糊不清的重复着她死了话语,他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没了方向没了灵魂。
他有想过去陪莹儿,可仇人还在世上,他怎可能这样下去寻她。
仇是要报的,他这样想着,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