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烈,好像比刚刚更加刺鼻了。浓重的气息弥散在病房里的每一处角落,满满的占据着不断流转的时空。
病床上的女人几近歇斯底里,她试图站起身抓住陆景深的袖子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可身子刚一离开病床就被脚踝处的铁链恶狠狠的牵绊住,整个虚弱的身体像是散了架子般向后仰去,摔落在床上。
林温温被吓得不轻,脚镣在铁床的床柱下面摩擦着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听的人心脏都加速了跳动。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觉得脖颈僵硬的几乎没办法扭动,发出吱吱格格的锈钝声。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是无辜的!”女人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渐渐的演变成了嘶哑,她浑身都在使劲儿的挣扎,可却再也惊不起一丁点波澜。
“你说的,是真的吗?”林温温是相信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丝毫的怀疑,可她还是在为自己心底某个不知名的情绪做着最后的挣扎,无声也无力。
女人点头,拼命的点头,“那个林牧答应会给我的孩子和母亲一大笔钱,说保证她们后半辈子荣华富贵。我不奢望她们能做人上人,我只希望我的儿子能吃饱穿暖我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那个林牧食言了,他不得好死!”凄厉的诅咒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不偏不倚的刺进了林温温的心脏,那么精准。她觉得身心俱疲,这个血浓于水的至亲直到死后也没能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一丝一毫的念想,除了不可饶恕的罪恶就是累累的负债和悔恨。
陆景深抓住林温温的手,她的手已经冷的像是冰块一样,好像就连人身体里面最基本的体温都被掩盖住了一样。
“他是怎么找到你的?”陆景深微微皱眉,不停的追问。
见那女人良久都没有出声,陆景深才补充道,“你放心,只要你把事实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你的孩子和母亲就会收到下半辈子吃穿不愁的一笔钱。”“呵!”那女人眼含泪水,轻笑着,“那个林牧也是这么说的,他还是大公司的老板呢结果不一样食言,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很显然,那个女人并不认识陆景深。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嘴唇苍白干涸的皲裂开,渗出血丝看上去十分悲惨。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不相信就算了,就当我们没来过。”陆景深的声音冰冷,他拉起林温温就往门外走。林温温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是一种对真相的渴求,可终究还是任凭陆景深的力量牵引着她。
一直到病房的门被打开,那女人才叫住陆景深,“等等,你真能保证你会做到?”其实事到如今,这个女人若是聪明就一定会答应陆景深,因为不管陆景深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管他能不能做到,她也只能拼这一把。自己注定出不去,又得了绝症,除了这么做她别无选择。
“只要你没有隐瞒说出真相,明天我就会安排你儿子进来看你。”陆景深的声音冷厉,像是在谈一场交易,丝毫没有被同情蒙蔽住双眼。他总是能在任何时候保持冷静,这一点林温温觉得十分佩服。
那女人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缓缓开口,“我之前打工的那家工厂,就是林氏集团外包出去的一个业务,工厂的老板曾经是林牧的手下。自从我得了病,他们就把我逼进了绝路,最后林牧找到我承诺只要我帮他杀了那个女人,就会给我儿子和我妈一
大笔钱。”“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只要我照办就行了。医生说我活不过一年,我想反正都是一死,还不如用我的死换来我儿子的衣食无忧来的划算,不过就是杀个人,算的了什么……”“林牧为什么要杀她?”陆景深站在门口,语气冰冷。
“这种事他怎么会跟我说,不过有一天我在门口偷听到他和他的手下说话。好像是利用一个叫温雅的去接近谁,然后故意制造事端,后来他们声音很小我就没听清楚,最后一句是说他一定拿到那个死丫头手上的股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那女人叹了口气,深呼吸着闭上了眼睛,“我知道的我全部都说出来了,没有一丁点隐瞒。如果你有良心,你最好守住你的承诺!”听到女人的话,林温温觉得大脑里发出剧烈的轰鸣声,她只知道自己需要足够的时间去理清思绪。一时之间,信息量实在是大的可怕,她根本没有能力全数消化干净。
“放心!”陆景深说完,拉着林温温就离开了病房的门。
刚一走出医院,林温温就在路边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而实际上她是没有力气了。双腿瘫软无力的感觉那么明显,即便车子就在不远处,她也很难撑着身体走过去。
“怎么了?”陆景深有些担忧,他不自觉的瞄了一眼林温温的小腹。很显然,现在相比林温温,陆景深更担心她肚子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
林温温皱着眉根本没有听见陆景深的关心,片刻,她回身抓住陆景深的袖口,“你说,温雅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为什么林牧会找到她呢?那个死丫头手里的股份,说的就是我吧,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陆景深将手掌覆盖在林温温的手背
上,顺势也坐了下来,“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要想要多。”林温温摇头,她很想知道这一切,想知道她的父亲为了权势地位究竟能恶毒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