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苛的责难铺天盖地般向着吴特助袭来,陆景深全然没有顾及到已经脸色苍白的说不出话的慕烟儿。
“为什么不阻止她?那边是林区,万一待会再下暴雨,怎么办。你不知道她怀着身孕吗,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是不是你来负担!”陆景深冷着脸,眸光犀利。
“陆总,陆太太刚刚执意要去,我根本拦不住她,我一直抱着烟儿,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人了。”吴特助慌慌张张的回答着。
“多长时间了?”陆景深的眉心渐渐夹紧,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大概,大概有半个多小时了。”吴特助的额头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悬着的心一面担心着力气越来越微弱的慕烟儿,一面又担心着只身冲进了林区的陆太太。
他心里清楚,无论谁出事,他都将背上不可饶恕的罪恶感。
如果是慕烟儿,那么再一次失去爱人的他,一定会就此崩溃,一蹶不振。
如果是林温温,那么陆景深一定会把怪罪降临在吴特助的身上,他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况且,林温温怀着陆家的孩子,此刻的她已经被陆景深如珠如宝的捧在了手心,若是出了差错,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吴特助起身,信誓旦旦的语气,“陆总,帮我照顾烟儿,我去找陆太太,你放心,我一定把她安全的带回来。”陆景深拉住正要起身的吴特助,语气坚决而冰冷,“不用,我去。”说着,陆景深便朝着林区的方向走去了。
下过雨的路有些泥泞湿滑,陆景深拿着手电,一路向林子深处走去,一路叫着林温温的名字,却在走了很久之后,仍然听不到一丝回应。
天色渐渐的沉了下去,陆
景深的面色愈加凝重起来,他的心开始疯狂的揪在一起,拧着,生生的疼着。
不祥的预感接踵而至,越是努力避开,越是占据思绪,侵蚀着陆景深原本顽强的意志力,然后狠狠的推向断崖边缘。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每一刻都像是不断压在他心脏上的巨石,愈加沉重。
与林温温过往的每一刻开始在脑海里如同黑白默片般不停闪过,剧烈的声响震痛耳膜,从相遇,一直到现在,惊惧一般的事实不停恐吓着他。
林温温出事了。
这句话一直闪过,像是魑魅魍魉一样挥之不去,不停扑在陆景深的身上,将他包围。
“林温温!林温温!我命令你赶紧给我滚出来!”终于在一个半钟头之后,已经疲惫的陆景深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林温温——”……刚走进林区的林温温,本来沿着一条已经被踩的结实的土地走着,一路上不停探索着,树枝都湿透了,这个也湿了,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天色刚黯淡下去的林区,视野还算清晰,林温温一路往深处走去,里面的小路被大雨冲的几乎看不见边缘,浑浊的与周围的土壤融合在了一起。
林温温四下望着,急切的心情越来越明显,时间依然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她似乎感觉到慕烟儿在等着她救命的苍白眼神。
林温温想着,即便不能找到没有被雨水打湿的木头,至少也能给她找些野果什么的,至少能让她暂时的补充糖分,总不能让她吃那些生的肉吧。
走了不知道多久,林温温开始偏离了路线,她自己却浑然不知,直到远处的一颗结满淡黄色果实的树,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不远处的地方时,林温温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她在争分夺秒的与时间赛跑着,尽管腿上已经开始没了力气,她还在撑着。
很快,林温温走到了那颗小树的旁边,她死命的摇着树干,可这对于她来说,太过艰难了,但她还是尽力的想要试一试。
可能被暴雨摧残过的树干已经变得脆弱起来,林温温没怎么用劲儿,树上几颗果子就掉了下来,这些足够了。
她拿着果子端详着,应该是能吃的,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油甘果,酸酸甜甜,而且它的根茎叶都是可以入药的。来不及多做停留,林温温开始原路返回。
夜色愈发的深邃起来,浓稠的像是淋了墨,回程的路似乎比想象中更艰辛,手电筒没了电,林温温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进。
本就模糊不清的道路在夜色的笼罩下,几乎消失的不见了踪影,到后来林温温几乎是完全凭着感觉胡乱的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了下去。
林温温发觉,走过的地方几乎都长得一样,来的时候有一块刻了字的大石头,按时间推算自己应该早都到了石像的位置,可是四下望去,几乎连石像的影子都看不见。
恐惧感开始侵袭着林温温的心,疯狂的跳动起来,她开始慌了,如果自己出了什么危险,很可能是一失三命,除了慕烟儿可能无法熬到天亮,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林温温拼命抑制住这些恐怖的想法,可越是压制,它们越是不停的跳出来。
“啊——”林温温的尖叫,在寂静的树林里无比刺耳,尖利的声音像是快要划破了天空,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手里的果子散落一地,林温温脚一滑,跌进了旁边的山涧下,动弹不得。
她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脚腕处的声响,紧接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