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湖上,水石清华,云色浅淡。
李倓踢了两脚路上的碎石,“哐铃……哐铃……”的滚石声,在清晨的宫道上泠然响起。
李倓正色同李玹商量,道:“李玹,江津这事你准备如何收场?我们布的这局,要想将惠王套进去,怕是不够。”
李玹目不转视地看着宗静这边,淡淡出声,道:“江津这个局,我也没想将他套进去。这些人,够了。”至于惠王,来日方长。
李倓点头,“行,你心中有数就好。”
江陵郡的暴乱,是李玹两年前就开始布下的陷阱。当初工部尚书沈敬示意下面的人,故意激起九滨城的民愤,使之成为了九滨屠城的导火索。而今,他要让沈敬,死在民愤之下。
一个月以前,李玹为了万无一失,找到李倓,二人共同设下此局,惠王一党,除却惠王,其余众人,皆在此局之内。
京都,很快就会有一场动乱了。
宗静美美地吸了口湖心飘到岸边的清新空气,清冽却不生寒,这种身体里的浊气被慢慢换新的感觉 ,让宗静觉得她的身体都活了过来。
湖面烟波缥缈,水雾朦胧。
雾里隐隐约约有五六个人影淡出雾气之外,正寻着宗静的踪迹,搜了过来。
宗静左右晃了晃脑袋,瞪大了双眼,是她脑子不清,看错了吗?她怎么好像看到了扶阳公主。
宗静定睛再看,她没看错,来人就是扶阳公主。
宗静心中哀叹:扶阳要找事能不能改天再来,她现在快困死了,真没什么精神头和扶阳缠斗。
宗静一边哀叹,一边掉头往回走。这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蓦地,宗静身后有太监大叫一声 “公主,人在那儿。”
宗静顿时停住,得,躲不了了。
宗静费力扯了把笑堆到脸上,俯身跪下,向怒气汹汹的扶阳行礼,“扶阳公主,万福。”
扶阳的人,将宗静给围了起来,逼迫感十足。
李倓看了一眼李玹,似若无意地问李玹,“不救救她?”
李玹不搭他话,只是冷眉冷眼地瞅了一眼李倓,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李倓切~了一声,道:“不去就不去,哼什么哼。”
……
扶阳颐指气使地呵斥,“你!把头抬起来。”
宗静抬头,讪笑,“公主找下官……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扶阳咄咄逼人道。
宗静:“那倒也不是。”
扶阳还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被满朝文武看笑话。还有陈昀,说什么非宗静不娶,将她的脸面置于何地,给她气得够呛。
“宗女史,你昨晚那般羞辱我,可想过现在?”
宗静:冤枉啊,这帐不是这么算的吧!
宗静爬起来,抖了抖宫袍上的沙尘,又没忍住地打了个哈欠,道:“扶阳公主,咱讲道理,这可不干我的事,我昨晚就说了,我和那姓陈的,早没关系了。冤有头债有主,公主要撒气,何不去陈太傅府上撒去。”
扶阳的心思被宗静挑破了,顿时,怒气便遏制不住了,手指着宗静的脸,颤着,抖着,怒吼道:“你……你昨晚在我面前,和陈公子眉来眼去的,当我没看见?”说着,拂袖扫上宗静的脸。
宗静后仰,躲避,差点倒到湖中。
远处的李玹,看了这一幕,脚下急得微微前挪半步,手也不受控制的扶了一把空。
旁边的李倓,看李玹这样,忍俊不禁,咧嘴一笑,打趣李玹道:“你要真担心,何不上去帮忙。”
李玹:“你闭嘴!”
宗静稳住脚下,“扶阳公主,您对眉来眼去这个词,怕不是有什么误解吧,我昨晚正颜厉色的样子,与眉来眼去这词哪有半分关系。”
扶阳说不过宗静,便抬手,恶狠狠地吩咐道:“来人,给我把她丢湖里。”
宗静瞥了一眼湖水,被扔下去,不淹死也得冻死。
宗静陡然出声,喊道:“等等!”
宗静清了一下嗓子,底气十足地说:“扶阳公主,我背后也是有人的。”
李倓转头看向李玹,“她发现我们了?”
李玹摇头,“没有!”
李玹说话的同时,宗静这边,煞有其事地说道:“我可是宣王殿下进谏,保入宫中为女史的,您就是再想拿我撒气,是不是,也得先问过宣王殿下的意思。”
宗静:她这应该……也不算说谎吧!
扶阳鄙夷地上下打量宗静,是有点儿姿色,可他九哥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会看上宗静?
扶阳:“我九哥怎么会做你的靠山,你该不会是诓我吧!”
“不信的话……您就去问问宣王殿下。”这话,宗静说得十分自信。
李倓今晚便要动身去江津郡,怎么也要两三个月才回京都。到时候,扶阳不一定都把这事忘了。
李玹听宗静说完这些话,扭头便走了,明明腿脚不是太好,却偏要急步快走,背影都瞧得出三分妒意。
李玹想着,他给宗静送医送药,还送东宫合符,这丫头全忘光了,这靠山就不能说是他李玹吗?
李倓回头,发现李玹走了,嘴里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