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恒克制住想摔茶杯的冲动,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着手收拾残局。
宗恒交代福伯,将卖出去的聘礼,能赎回的尽量赎回,赎不回的,提前把银子备着,他明日亲自向陈家说罪。
交代完所有事宜后,宗恒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心说:我这是摊上了个什么好妹妹!
福伯在外面跑了一天,聘礼里的像铺子、玉器、名家字画这类大件,基本上都赎了回来,但像是女子用的金钗玉簪什么的,便赎不回来了。
次日,陈家的人,将福伯四处赎回的聘礼拿回手里时,虽发现数目不对,却也没说些什么。
宗恒一脸窘态地向他们说了缘由,陈家也没有为难,收了银钱,便走了。
宗静想来,应该是陈昀提前打过了招呼,才能够这么顺利。
杨柳风轻,新燕归梁。嘻闹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宗静在家的这段时日,宗府总是吵吵闹闹的。日子这么过着过着,一晃眼,宗静进宫的日子,便快到了。
前些日子,宗静伤还没好全时,她便已经开始,往京都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里钻了,她这一出了门,便要日头落了才兴高采烈地归家。
宗恒看宗静这样,起初不以为意,以为宗静只是越发贪玩了。
可是后来,宗静伤好全了,便更过分了,她化作男子打扮,去了京都各大有名的秦楼楚馆不说,还三天两头地撺掇着宗恒,带她去京都临近的郡县游玩。
但宗恒公务在身,实在是陪不了她去,她便带着福伯和烟儿悄摸摸的跑了去,要不是她给宗恒留了书信,宗恒都要以为她逃之夭夭了。
宗静出去玩的那些日子,宗恒夜里觉都睡不着,他是既生气又悲愁。
宗静这个样子,好似一个没多少日子可活的 人似的。恨不得将此生没见过的东西,都见一次。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一次。
而宗静自己,深知世事无常,她怕万一……万一她进了宫,就再也出不来了怎么办。
就像三年前,宗静父亲一早出了门,等回来时,已经是一具冰透了的尸体了。
她尤然记得,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太阳如常升起,阳光依旧灿烂,风是风,云是云。唯一的不同,便是……她再也没有父亲了。
宗静自幼养在二房,和她父亲宗决明,相处得不多,平时三四天不见面,她也没有丝毫想念。
但人忽的走了,她却时常想起宗决明。
想起很小的时候,宗决明喂她吃很烫的稀粥,想起宗决明害她从台阶上摔下去,想起宗决明带着她上街买糖葫芦,想起……
那些模糊的记忆,在知道宗决明死讯的那刻,瞬时清晰地显现、穿插在她的脑海。
宗静是真怕啊,怕再也出不了宫,毕竟,侍于君王侧,如伴猛虎旁,一朝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宗静便想将她没体验过的事,通通体验一遍。
于是乎,宗静这桩桩件件的事,虽然离经叛道,但宗恒也随她去了。
这不,今日寒食节,宗静祭完祖后,听说京都郊外有人弄了个斗鸡场,在开设赌局。
她便不顾宗恒的反对,愣是换了男装,带着烟儿,跑到京都郊外,而今,已晃荡半日了。
临走前,还给宗恒留信,美其名曰:去踏青。
可宗恒能不知道?宗静怕是去了那斗鸡场玩乐去了。
宗静在斗鸡场里斗了半日的鸡,其行之放纵,言之放浪,比之京都的纨绔子弟们,不遑多让。
圈好的斗鸡场里,噗噗啦啦……的缠斗声,回荡在宗静耳边。
圈里的斗鸡,脖毛飞炸,双翅拍起,腾飞蹬踩,互攻互啄。
宗静兴冲冲地看着,嘴里念念有词,“快……快……啄它……啄……”
“唉……上啊……”宗静怒其不争,宗静押的那只鸡,被啄得满场逃窜,看得宗静恨铁不成钢。
“呀~怎么输了呢。”宗静已经输了不少钱了。
烟儿用肘撞了撞宗静,“怎么了,烟儿。”宗静头也不回地 ,准备下盘再来。
烟儿靠到宗静耳边,低语道:“小姐,咱快没钱了。”
宗静惊诧,回头,“这么快?”
烟儿拍了拍空了大半的钱袋,诚笃地劝道:“真快没了。”
宗静目光瞥回场里,又抬头看了看日头,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家,宗恒怕是要找过来了。
前几日,宗恒一个清风霁月的翩翩公子,为了找她,愣是进了妓馆,将她给揪了回家去,还将她好一顿大骂。
宗静叹了口气,意犹未尽地拍拍手,道:“那算了,回家吧。”
刚转身走了两步,后面就传来一声叫嚣。
“唉……那个娘娘腔,输了就想走。”
“说你呢!穿灰衣服的那个。”
顿时,周围的人纷纷看向宗静。
灰衣服?宗静低头,瞅了一眼她自己的衣袍,是灰色的。
宗静一脸懵地回头,道:“你是在叫我吗?”
“就是你,怎么着,输不起啊,输了就想走?”说话的这人,不巧,是宗静刚刚唯一赢了的人。
宗静有些心累,怎么出来玩,还有人找茬。
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