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情况而定!”
曹操看着手中这短短几个字,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果然是袁本初啊!”
他扬了扬附带而来的另一张布帛,对座下文武道,“麹义已经打通井陉,袁本初也打算继续往太原增兵,他竟然还叫我视情况而定?”
“哦,还有,张辽见子孝调来抛石机,已经放弃朝歌城外的营寨,退守汲县、获嘉,子孝的兵马进入河内,河内人心浮动,倾向冀州的士族豪强很快就会在各处点火,吕布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挽不住大厦将倾之势。”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众人,“这叫视情况而定?这分明是在告诉我,别管袁尚死活,全力下关!”
曹操站了起来,“这恶人便由我来当,总归是请示过他自己了,怨不得我!”
众文武跟着站起,戏志才拱手问道,“今日便攻城么?”
曹操抬头看了看外面刚升起不久的太阳,“袁公路那厮一直跟我过不去,此次必定又要去兖州趁火打劫,这边早点打完我早点回去收拾他,破关吧!”
曹操的营寨就立在关下,投石车从那日推出去后便没有再推回来,三万大军很快集结完毕。
汜水关城头上,一口大锅正冒着腾腾热气,袁尚被一个士兵提在手里,手脚乱蹬惊恐大哭,同那天比,他今天是真的哭,被吓的。
那个漂亮女人说让他不要害怕,不会烹了他,可带他来关口的法正又说,如果你爹不管你死活,执意要让你孟德叔攻城,那只能烹了你。
袁尚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士兵,崩溃大哭,“爹,爹你真的不管我了?你不是最喜欢我吗?爹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被烹煮了……”
城头下,袁绍派来的亲随远远看着上面惊恐乱叫的袁尚,忍不住悄悄抹眼泪,主公让他把今日所见回去一五一十禀告给他,此等情景,他如何能对主公说出口?主公如何能承受得住?那么可爱那么乖巧的小公子,要被活活烹煮而死了!
曹操最后看了袁尚一眼,掩下眼中一丝心疼和不忍,终是缓缓放下高举的右手。
随着第一块石头被抛出去,他看到那士兵背过身,把袁尚丢了下去,石头砸在城墙上的巨响覆盖住了孩子的惨叫声,但他看到了锅中溅起的水花,那热气好似有魔力般,隔着老远也能烫热他的眼。
这一场攻城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宋宪抵挡不住投石车轮番轰炸,不到中午便带兵弃关而走。
汜水关城门大开,曹操和袁绍的亲随飞一般奔上城头,只见那口大锅已经被砸烂,在墙根下、碎石堆中,一具被煮过的无头尸体静静地躺在那儿,它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体仿佛在控诉着他们的罪恶,他有什么错?
…………
黄河渡口,袁尚闷闷不乐坐在码头边,小嘴一会儿像没了牙的老太太一样瘪着,一会儿又像吹着腮的青蛙一样鼓起来,显然很不高兴。
“是不是很伤心?”
法正走过去抱起他,袁尚却哧溜一下从他身上滑下来,仰头气哼哼瞪着他,“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要把我烹了。”
法正捏了捏他气鼓鼓的小脸,笑道,“姐姐说不会烹了你便真的不会,你是在为此事生气?”
袁尚白了他一眼,“不然呢?我看到那口热锅的时候真的吓坏了!”
“你爹不管你死活你不伤心?”法正有些奇怪地问道。
“有什么好伤心的?我连我爹长啥样都忘记了,他估计也不疼我了,我就是想我娘了,想田展、沮鹄还有许子远,他们见我丢了肯定很着急伤心,我想回山寨……”袁尚小嘴一瘪,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
法正弯腰又把他抱起来,说道,“等你报完恩,我想办法送你回山寨。”
“真的?”袁尚小手一抹眼睛,伸出小指,“我们拉勾勾,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法正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小家伙却迟疑了,把他送回袁绍那儿,就没办法再回山寨了,自己方才那样说不过是因为还要利用他。
“喂,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汉?”见他在发呆,袁尚大声叫道。
法正一手抱着他,伸出一手勾上他的小手,笑道,“我说话算话!”
二人登上渡船,大船缓缓开离河岸,船头刺破黄浪,分开一条水路向对岸行去。
…………
汜水关破,曹军经河南尹渡河北上,河内反吕势力纷纷冒头,不少县城主动开城献降,甚至还有宗族为了表忠心,表示要派部曲跟曹军一起去对付张辽军。
“现在该往何处打?”
七日后,温县府衙大堂中,曹操看着各方送来的情报问道。
宋宪从汜水关退走后便去守住通往河东郡的箕关,张辽八千卒兵依然在汲县、获嘉两地坚持着,先前张辽预留下的两千人马也放弃怀县退往共县,和汲县、获嘉呈三角鼎力之势。
夏侯惇道,“箕关肯定是最后去打的,先把河内这些并州军清理干净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之后可以走太行陉进入上党,和本初公一起夹击吕布。”
“哦,对了,本初公在常山国预备的两万兵马已经去太原和麹义汇合,这一次吕布是插翅难逃了。”
破开汜水关后,局势已经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