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林回过神来,记忆中的许昭昭从活泼可爱的幼童模样,恍然间,变成了淡漠冷艳的许安安。
他眼前的许安安,拿着一串胡杨木羊肉串,微微烤焦羊肉伴随着清新木香,滋滋冒油,她吃得很高兴,一口肉串,一口奶啤,眉目间都带着惬意。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软绵绵地瘫软在烧烤摊的藤椅上。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许昭昭了,父亲似乎赔了很大一笔钱,许昭昭送到国外去医治,听说变得呆笨许多,他愧疚了许久。
而后他对自己更加严苛,一丝不苟,天赋不够,努力来凑,有时候深夜写卷子做考题,浑浑噩噩,钓鱼似地打瞌睡,脑袋砸在书桌上,一个激灵!
一个活泼灵动的女童,背着手翘着下巴,趾高气昂嘲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永远赶不上我!小人!”
那女童赫然是许昭昭幼时的长相。霍平林幻见到她时,心跳如鼓点,不知是害怕恐惧还是愧疚羞恼,他犹如被遭电击般,迅速进入学习状态。
他在学业上,所向披靡,连连跳级,22岁研究生毕业,被学校学生吹捧为学神,老师也常常夸赞他。
文章自古无凭据,惟愿朱衣一点头。
欧阳修在当考官时,看到优秀试卷,总感觉背后有红色衣服的人,点头赞许,该考卷的学生都金榜题名了。
许昭昭于他,有些类似朱衣人,不同的是,他感觉背后有人拿枪指着,威逼紧迫着他学习工作。
他垂眸注视着吃得满嘴流油,眼睛灵动干净的许昭昭,一下子醍醐灌顶,他想起自己从什么时候出现幻觉了。
那夜,父亲在书房里和友人打电话,讨论到许家,许昭昭溺水后变得顽劣不堪,把辅导班的试卷题目,一把火在院子里烧了,把所有老师拒之门外,谁敢自荐去教课,谁就被她扔了一身沙土,实打实焚书坑儒了。
友人绘声绘色地模仿许家人的样子。
友人捏着声音,细声细气模仿许母道“我女儿,烧个书,不写卷子,怎么啦?有问题吗?”
许父手指颤抖,恨铁不成钢“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溺爱孩子的,造孽啊。”
许母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
“那你现在见到了!”
友人模仿完止不住地哈哈大笑,父亲也笑得前仰后合,啤酒肚上的肉抖动不止。
他倚靠在父亲书房门口,手拿家长签名通知书,也忍俊不禁,他已经想到了许昭昭在布满奇珍异草的院子里火烧试卷的样子。
“许昭昭也算伤仲永了,之前没几天老许就在朋友圈嗮闺女的勋章奖杯,现在闺女连学校都不去了,辅导班私教也不肯学,真不知道怎么办咯”
“孩子受了惊,缓两个月就好了,瞎说什么伤仲永,赶紧呸呸呸,少咒人家小姑娘。” 霍父有些心虚,眼神飘忽。
“真伤仲永也是你家儿子伤的,你家可得负责到底哟”
他忍不住攥紧拳头,纸质通知书被捏得皱巴巴。
而后,当他懈怠放弃之际,许昭昭就会出来嘲讽自己,他有时也会对着幻觉,哭泣道歉,甚至……挽留。
他成年后到达了婚配的年龄,权衡利弊后选择了大家闺秀的林风晴,人生了无生趣结婚生子,当个模范标兵,也挺好。
他把商业联姻的企划书初稿敲定,拿给林风晴看时,她随口说说可以参加许家游戏模拟器,节约时间成本,他寻思着正合他意,就来了。
没想到,一开局就被许昭昭抹脖子了,二开局,给人家当苦力来着,反观自己的未婚妻,她正美滋滋地对着陈语迟拳打脚踢,夺取他的羊肉串,小日子过得还成,丝毫看不出现实中是个弹琴写诗句的大家闺秀。
噗嗤——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随后闷闷的笑声如水中涟漪般扩散开,逐渐爽朗。许安安懵懵地看着他,嘴上还叼着块秋葵,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嚼着碳烤秋葵。
妥妥的上错花轿嫁对郎的剧情,这四个人,头顶都是绿油油的,还乐此不疲。
“记得我们军训最后一天被教官罚鸭子步嘛?陈狗脸上就是现在这样哈哈哈哈。”
林风晴咯咯咯地笑着,清丽的人儿的笑声却像鸭子叫似的,烧烤摊的人没被陈语迟满脸烧烤料逗笑,倒是被笑声给乐着了。
陈语迟和林风晴嬉笑打闹,林风晴整个人往他身上扑过去,右手抬高去抢他手上的羊肉串,陈语迟想逗逗她把手往回收,推拉之间,整串肉串压在了自己脸上,孜然粉辣椒粉白芝麻油腻腻糊了他一脸。
和军训最后一天,陈语迟四人因为摸鱼,被教官罚鸭子步,蹲着走了小半个操场,陈语迟居然是第一次体力不支趴下的,四脚贴地,脸颊轻吻橡胶跑道,弄得脏兮兮的,特别滑稽。
当时林风晴叉腰站在旁边,细眉一挑,喜笑颜开道
“喲~这不是小陈总嘛,几天不见,这么拉胯了?”
“是不是不行,得多补补吼。”
“呀,别人是鸭子步,你是蚯蚓爬吧。”
当时蹲地上歇息的许安安抬头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一个猫和老鼠中杰瑞走路的表情包,配了一行字:“有点无聊,我去逗逗我最好的朋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