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成一个糙汉,虽然疼女儿们,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们,比如洗澡洗头洗脸洗衣服之类的,他就只能给她们带好吃的,或者是做一些小玩具。
韦大芬呢,也心疼孙女们,但是,年纪大了,为着那每天十二分的工分,天天都要到地里干活。每天干完地里的活儿,都累得直不起腰了。
这个年代,有吃有喝的就行了,养娃也没那么精细,也就亲娘能帮忙洗澡洗头之类的。
可是,周灵之前又不管她们。
这不,大妹二妹身上都起那种黑黑的一片片蛇皮藓一样的东西了。
她热了水,给她们洗澡,搓下来的泥可能都几斤了。
大妹二妹一直都乐呵呵的,搓到痒痒肉的时候还哈哈地笑着,看得周灵鼻子都酸了。
这……是她的孩子啊。
以前她怎么就那么混蛋呢?
大妹二妹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打了很多死结,一团又一团,一梳就嚷嚷着疼。
周灵眼尖地发现,上面有很多的白色的东西,还有黑乎乎的虫子在爬,应该是虱子。
她叹了一口气,找出家里的剪刀和敌敌畏。
剪刀是用来剪死结的,敌敌畏是用来杀虱子的。
小姑娘都爱美,她不能直接给她们剃光头,只能用敌敌畏杀虱子。
洗干净的头发干了之后,就在上面撒敌敌畏,用塑料袋把头包起来,几个小时再洗干净,连着几天,才能把虱子给杀干净。
二妹还不会说话,随便她摆弄。
大妹一脸疑惑,睁着懵懂的大眼睛,问道,“娘,这是弄啥嘞?为啥子要给我们弄这些?”
她一问,周灵更愧疚了,“大妹,之前你们是不是头痒痒的呀?那是因为有小虫子跑进去了,娘给你们杀虫子呢,杀完就不痒了。”
要是她好好照顾她们,又怎么会长虱子?
“这么好的嘛?”大妹傻笑,憨厚地说,“之前就一直痒痒的,睡觉都睡不着嘞。”
她们两个都是跟着韦大芬睡的,她白天干活累了,倒头就睡,呼噜震天响。隔壁的周灵都能听到,小孩子睡没睡着她肯定是管不了了。
收拾好两个女儿,周灵去厨房,打算做饭,结果一揭开米缸,才发现里面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
他们家很穷,一天到头来都是吃得比赈灾还要稀的白粥,这都算好的了,很多时候还是米糠、包谷、红薯、豆渣、芋头、洋芋、高粱……
这些,都还是不够吃。
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到别人家去借粮食,大房二房一直冷嘲热讽的,自然不会借给他们,都是找的其他人。
当你没钱的时候,亲兄弟捅你刀子比谁都狠。
就是韦大芬和王显,他们的亲爹娘,都不能吃他们家一粒米的。
没办法,人多钱少,单靠王柏成和韦大芬的工分,根本就养活不了那么七口人。
周灵把盖子放回去,又把厨房翻了翻,干净得连只蟑螂都没有。
虽然天都要黑了,但是周灵还是拿着各种票和钱去供销社买东西。
她家里条件很好,怕她在农村吃苦,什么粮票肉票布票都给她寄过来,还有钱也是,一个月寄几十块钱。
她的哥哥们从政从军的都有,父母也都是公职人员,高官,自然不缺这些好东西。
之前她平等地讨厌家里每一个人,自然不会把这些东西给他们花,一直留着,放在铁盒子里都要装满了。
看她要出门,大妹二妹都眼巴巴地蹲在门口。
她们都怕她跑了。
是的。
村子里那些嘴碎的人,都说她们的娘不要她们,迟早要跑。
今天对她们这么好,肯定是因为要走了。
周灵回头一看,才发现她们都哭了,赶紧跑回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啊?”
“娘,你,你是不是不要们了?”大妹哽咽地问。
“傻娃儿,娘怎么会不要你们?”周灵把她们都抱起来,“家里没东西吃了,娘去供销社买点儿。”
两个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一直哭。
本来她不打算带她们的,想着快去快回。
现在她只能一手抱着一个一起去。
走了一会儿,大妹看她一直流汗,懂事地说,“娘,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妹妹还小,抱着妹妹就可以。
她都这么大了,不能让娘那么辛苦。
周灵只是笑笑,没把她放下来,碰了碰她的额头,“娘抱得动,放心吧。”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到了供销社,两个小姑娘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财大气粗的周灵自然不会亏待她们,给她们两个人都买了奶油雪糕。
第一次吃到雪糕的孩子们都惊呆了,舔了一口,瞪大了眼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冰冰凉凉的,甜甜的,香香的!
大妹二妹吃了一口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递给她,示意她也吃。
“真乖,你们吃吧,娘不吃。”周灵摇头,摸了摸她们的头,让她们坐着等她。
她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说要三十斤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