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有一日,琴幽在山上猎了只黑白相间貌如大熊的动物。
这家伙咬合力巨大,她制服它时颇费了一番力气。犹豫再三也没舍得杀掉,于是当作坐骑,骑着下了山,兴冲冲地想着回去给绍元展示。
那黑白熊走路极慢,也有可能是不情愿,摇摇晃晃的,她眯着眼睛几欲睡着。
迷糊中想起来什么,她眼睛倏地瞪起:“哎呀,黑白熊,我家院门特别窄,你好像进不去啊。”
这让她有些犯难,一路想着,直至临近黄昏才到家。
院门口,木栅栏七零八碎地倒在地上,她怔了怔想,莫不是自己与绍元相处多日已经心有灵犀,他预感到家里要添人进口,所以把门扇提前拆了来迎这个大家伙。
大叫了两声绍元的名字,男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喜眉笑眼出来迎她,琴幽心里隐觉不对,从黑白熊身上一跃而下跑入房内,屋里一切摆设依旧,只是他从不离身的那件虎皮袄静静躺在地上,上面还有几个脚印。
琴幽明艳的脸上瞬间惨白,火速骑上了黑白熊,薅着它两只耳朵的手止不住颤抖。
这个黑白熊仿佛通了人意,一改刚刚比老太太走路都慢的速度,噌噌带着琴幽朝山下疾驰,山脚处,一群官兵秩序前行,其中果然就有绍元的身影。
男人换上一身淡黄锦袍,身姿优雅尊贵,不似她熟悉的样子,脚不跛了,平日里笑意盈盈的眼中此刻只有威严与冷漠,立于人群之中十分显眼。
她气沉丹田,嘶声大吼——
“放开我男人!”
众人回头一看,远处一个女子手中挥舞着虎皮袄,本应芳容妩媚的面容上此刻十分狰狞,口中不断地喊着“驾驾驾”,骑着一只黑白熊正一路冲他们狂奔而来。
都说物类主人,她胯下那只黑白熊跑得舌头直甩哈喇子横飞,因体型太过沉重导致周围尘土飞扬,沙砾四溅,场景实在有些震撼。
众人瞳孔一震,目瞪口呆半晌,眼看死亡的气息逐渐逼近,这时有人猛然觉醒喊了一声“护驾!”,其余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腰间佩刀,围成个人墙出来。
“慢着。”绍元大声道。
临近之后,琴幽令身下黑白熊慢下步伐。见着男人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饶是她再笨,也想到了什么。
她眼尾泛着红,梗着喉咙:“你的腿好了怎么不告诉我,害我白担心。”
绍元没有出声,只是驻足凝望她。
“你是要回家了吗?”她语气中带着鼻音,眼睛始终盯在他脸上。
没等他回答,琴幽吸气再吸气,扯出些涩涩的笑:“……那我呢?”
他似是犹豫很久,半晌,伸出来手。
“走吧,我带你回家。”
菖蒲一路气喘吁吁追着琴幽跑下山,最后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捂着胸口平复了半天,气喘顺了才道:
“原来是皇宫派人来寻,我以为他真的出事了。”
司瞑已褪去狐裘大氅,身形轻盈朗俊,悠闲地飘在她身后:“有什么可担心的,绍元若是出事,如今帝位就要换人了。”
“对哦,他会登基为帝,那琴幽就是皇后咯。”菖蒲恍然大悟,随后又有些疑虑:“她为什么要附身在长离身上?”
司暝却是摇头:“绍元的后宫里,我从未见过她。”
菖蒲愕然。
再看向琴幽,她面上十分欣喜,驾着黑白熊,明晃晃跟在众人身后回了沐王府。
画面一转,到了一处宅院,曲折游廊,石子甬路,菖蒲发现,宅院格局仿佛与襄阳侯府甚是相似。
“这襄阳侯府的前身就是沐王府,襄阳侯从龙有功,所以绍元登基后把沐王府赏给了他。”司暝看出她心中疑惑,与她解释道。
“哦……他可真是知恩图报的人啊。”
司瞑笑了笑道:“是吗。”
二人此刻正是身在日后临湘阁的位置,只不过沐王府中是叫云幽阁,除了名字,院内装扮也是与临湘阁大相径庭。
四周绿柳周垂,精致的雕花木窗扇开着,有暖意阳光涌入,向内一看,正是小轩窗正梳妆的美好画面。
琴幽面若芙蓉眉似柳,本就动人的脸,配上如今一身鲜衣罗裙后,盈盈一笑间,入骨三分媚。
绍元用手描着她精致的眉眼,二人脉脉对望,眼中皆是深情。
“琴幽,我已经跟父皇请旨,要娶你为妻,很快你就是我的王妃了。”
琴幽眼中先是一喜,而后泛起浓浓的担忧:“我只是个普通凡人,你父皇怎么会同意呢?”
“我也只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他根本无所谓我娶谁。”绍元眸中闪过一抹自嘲,落在琴幽眼中,那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神色。
琴幽宽慰他:“绍元,我知你虽为皇子,却因生母身份自小受尽欺凌。可如今你有我了,谁再敢欺负你,我定打得他屁滚尿流!”
绍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朗声大笑,抬臂从背后拥着她,把下巴轻轻垫置在她的肩上:“从前我是觉得很难接受,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父皇的儿子,我却要受尽白眼。但是如今我却很庆幸,很庆幸我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这样,我就可以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