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国师府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清荫阁院内鸟鸣虫叫，薄雾氤氲，两个身影渐渐从雾色中清晰走出。
石桌上放置的白烛燃了一夜，烧了大半截。菖蒲见了十分心疼，连忙小跑过去，将烛火吹灭收入怀中。
回头冲司暝道：“我先去一趟莫华寺，只要查清替身李煜为什么会死在那里，说不定就能真相大白了。”
她精神抖擞，两个眼睛瞪得溜圆，一想到事情有了眉目，浑身又充满了干劲儿。
司暝淡淡瞥过来：“莫华寺是寺庙，你不忌讳吗？”
这一句话就令菖蒲顿时蔫了。
她这才想到，上次仅在大夫人房中闻了一点檀香，便觉得浑身不适，若去真正的寺庙，不得喷嚏连天浑身起红疹？
初入地府时，她本来是做无常的，可以游历人间，比孟婆有趣许多。
实习第一天就接个寺庙的活，要去收殓一个老和尚。第一次办差，真是怀着激动的心与颤抖的手，结果刚接近目的地，连庙门都没迈进去，只剩下颤抖的手了。
“那怎么办……”
一时有些为难，她看向司暝，咧了咧嘴。
“要不……”
“不行。”他果断拒绝。
笑容僵在嘴边，她恍然想起司暝身份：“我忘了你是魔界少主了。”
魔界阿修罗避讳庙宇是六界皆知的事，她认为万年前魔界攻打天庭，可能也有想解除这个禁制的原因。
也不知为何自己也有这样的毛病，或许是凑巧了吧。
司暝扭头看过来，不知菖蒲这脑瓜里又在盘算什么，对于她硬扣来的身份，一直也没给出反驳。
整个六界对他来讲也没有什么忌讳，只不过莫华寺属于战神庙，若是赶上战神那小子正在庙中收烟火钱，又要被抓着长篇大论许久，颇让人有些头疼。
“啷个哩个啷～哟！啷个哩个啷～”
一听就是随意哼的小调远远传来。
“哎呀，一大早上你们俩拉拉扯扯的干啥呢？”
长离背着手晃着身，迈着不着调的步子正朝二人走来，贱兮兮地凑到菖蒲身边耳语道：“先前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两个进展这么快啊？昨日我就觉得他是吃醋了，现在看来真的是。”
说是耳语，声音却一点不低。
菖蒲偷偷瞄了眼司瞑的脸色，果然很难看。随后白了长离一眼，忽而想到什么，目光盯在长离脸上转不开了。
“长离你来的正好，替我去趟莫华寺。”
长离想都不想一口回绝：“我不去，听说那地方有鬼。”
“瞎扯，你不就是鬼，还怕什么？你听我说……”菖蒲编排一句，随即把真假李煜，以及从她成亲到现在这些事情，加上自己的猜想原原本本都说给了他。
期间长离脸色几经变幻，由恬然，惊讶，到最后豁然大悟，半晌才把眼神对焦到菖蒲脸上，点点头认真道：
“我去。”
他金色的瞳眸中泛着不知名的神色，却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替代，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转口道：“不过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些宝物啊，万一莫华寺真的有什么，我也好护体用呀。”
他搓搓手，眼含期待。一直很纳闷孟婆是从哪掏出来那许多宝物，扫了眼她平坦的胸口，怎么也不像能藏了那么多东西的样子。见她不情愿，又讨价还价道：“就当是借的，让我开开眼。”
菖蒲撇撇嘴，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于香囊的东西，然后走到空旷处，把那东西敞开口，倒置过来。
哗啦啦——
顿时面前杂七杂八堆成了小山堆。
“孟婆……这、这老多……”
长离下巴差点掉到脚面上去，指着这堆东西，话都有些磕巴不清。
饶是一旁的司暝，心中都是一惊。
这小丫头足不出地府一万年，哪里划拉来这许多宝物。
菖蒲埋头在里面扒拉几下，这些东西大多是“人情往来”，不过都是别人“往来”给她，极少数是她自己买的。在她眼里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挑挑选选也没发现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索性挨个拿起来给他讲解，让他自己去选。
“这是织油伞，有时遇见挣扎厉害的鬼魂，我将它扔进忘川时，会用这个挡一挡溅起的水花。伞面太脆弱，不能给你。”
长离点点头。
司暝：织油伞，以伞画界，圈地为牢，方圆内生物皆如鸟入樊笼，以执伞者灵力大小决定舒服时长。
“这个哨子叫奔铃，是鬼魂们喧吵不休时，我又喊不过他们，吹一下就能控场用的。哨子是要嘴对嘴吹的，我也不能给你。”
长离用力点头。
司暝：此哨若响，听闻此哨者会被控制心神，控制时长也是根据吹哨者灵力而定。
“这是温絮，两个小玉佩，有时鬼魂们在地府遇见仇家总会分外眼红，我就假装这是小礼物送给他们，这样二鬼便能冰释前嫌，我也省着听他们吵嚷。不过只对鬼魂有用，要不能用在大夫人身上就好了。”
长离道：“就这个吧！万一我见了鬼，把这个给它戴上，还能交个朋友。”
司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