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惠帝与司暝对视一眼,缓缓道:“今日一早,这襄阳夫人递了折子请求入宫,说他儿子死得不明不白,让朕为她做主。”
司暝微微挑眉,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她在折子里说,是你伙同她侯府新妇,谋杀了李煜。”
说完,迎惠帝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司暝。
司暝仿佛事不关己,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殿下坐着的那个小姑娘反应极大,“蹭”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道:
“胡说八道!那李煜明明是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转头对传话的小太监道:“你,把她给我叫进来,我要跟她当面对质。”
那小太监被吓了一跳,呆呆地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偷偷瞄向迎惠帝。
迎惠帝也有些懵,想着菖蒲口中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指着她问司暝:“她就是襄阳夫人折子中的侯府新妇?”
“嗯。”
迎惠帝默了一默,问菖蒲:“你说那李煜是自杀?他为何要自杀?”
菖蒲这会儿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这件事情好像不太好解释。
因为这个李煜,在被执宁附体之前,就已经死了。
普通厉鬼会附身在活人身上,而阴间鬼差不同,他们是通过轮回道来到人间,而后要么像她一样使用真身,要么只能附在死人身上。
只能说凑巧,执宁入轮回时,李煜刚好死了,所以他才能投身到李煜身上。
那日她本想着去街上探看一圈就回地府,所以便没有理会李煜的尸体,早知如此麻烦,不如那日就毁了李煜的尸体。
如今被空口白牙污蔑到了自己身上,连带着司暝也受了连累。
想到这里,菖蒲有些歉意地回头看向司暝。
司暝感受到她的目光,先是示意小太监将人传进来,然后从龙座上起身走到她身边,温声如玉对她说:
“别急,且听听她怎么说。”
大夫人身着诰命服站在太华殿外,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之前泛着神采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悲痛。
昨日劫后余生后,她连忙回府奔向临湘阁,结果见到自己儿子横尸院中,身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她心胆俱裂,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后,一个叫青荣的小丫鬟跪在床前,跟她讲述了煜儿死因,以及她不在时府内发生的种种。
那丫鬟还说:“国师大人不顾奴才们的阻拦,在婚礼正堂上就与孟菖蒲拉拉扯扯,私相授受。那孟菖蒲也不知避嫌,又给国师奉茶,又眉目含情地坐在他身边与她聊天……”
果然她刚进太华殿,就见到司暝与菖蒲站在一起。
本是听侍女讲述,她心中始终存了个疑影,见这二人同行而来,那一丝疑虑也是完全打消了。
她眼中恨意瞬间迸发,开口大喝——
“你们二人果然是一伙的!娼妇!还我煜儿命来!”
妇人声音尖锐,眼神中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说完,手中竟多了一把尖锐匕首,在空旷的太华殿中折射出阴鸷的冷光。
菖蒲还没反应过来,妇人手中寒刃急落而下,电光火石间直奔面门!
此时已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身份。
眨眼间,菖蒲眼神陡然冷厉,一团黑雾从她手中溢出。
她伸手一挥,却挥了个空。
司暝先她一步,挡在菖蒲身前,急落而下的刀刃堪堪停在他两指间,而后轻松折断落入手中,力道巧妙连带着把妇人也掀倒在地。
他手中夹着断刃,幽深的眸直视妇人,仿佛这人再向前一步,这断刃就会直射眉心,叫她横尸当场。
可大夫人已经被仇恨冲得毫无理智,想着自己儿子的死这个男人也有份,一时狠戾非常,于是不管不顾又抄起凳子砸向司暝。
菖蒲连忙拉住司暝的袖子将他往后一拽,避过这一击。
在菖蒲眼里,司暝就是被她连累的,心中非常内疚,避开之后抓着他的袖子,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圈,见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菖蒲不知自己这个行为不是救了司暝,而是救了大夫人一命。
妇人手中椅子落空,正欲再执起,这时迎惠帝终于开口:
“住手!”
大夫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顿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身在皇宫,殿内还有皇帝。
立马放下椅子,顺势转身跪倒,泪流满面道:“陛下,就是这二人沆瀣一气,害了臣妇的煜儿啊……”
迎惠帝面色不快,对赵公公道:“扶襄阳夫人起来。”
“臣妇不起!陛下,煜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不能让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啊……”
大夫人语气极为悲痛,跪地俯身,额头低低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再没有了当初身在侯府时的趾高气扬。
迎惠帝又给赵公公一个眼色,赵公公立马会意,再次上前扶起大夫人:“襄阳夫人,您先起来,把话慢慢说与陛下听。”
大夫人不想起身,却发现这太监手劲极大,心下大骇,竟是无力拒绝地被他扶到了座椅上。
她僵硬地看了眼赵公公,迎惠帝一直敬重侯府,从未这般,这分明就是要袒护那人的意思。
她连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