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着太后从她怀里又将恕儿抱了去,心头顿时空荡荡的,如脚踩云端软绵绵的不踏实。
暖阁内的银霜炭上
洒了木樨花露,那还是昔日她在府里调制的,可以遮盖炭火的燥气,屋内弥漫着甜甜的幽香,仿佛令人头脑都昏昏欲醉。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恕儿,孩子在太后怀里笑着闹着,丝毫不认生,更没有看她夫妻一眼。孽缘呀!
“嗯,当年呀,你老子入宫,那么多宗亲大臣的子弟里,那哭哭闹闹的可令人心烦。可就他一直的笑,在本宫这炕上呀,爬来爬去。最后尿了炕还不说,光个小屁股就在这炕上爬呀笑呀,和你这小可怜儿一个样儿。”
致深垂头有些面红耳赤,儿时的往事不知他是否还能忆起。只是他因此同父母淡漠了关系,他的苦痛又谁能知?漪澜心里正是百感交集,孩子却在炕上玩一阵,爬一阵,头一沉,不再起来。
“呀,这孩子,说睡就睡了,可真是乖巧嗯。”肃宁嬷嬷赞一声,看那孩子的小脸红扑扑的,已经闭目睡了。
“太后恕罪!”漪澜忙告罪着去抱孩子,太后却发话说:“让他睡吧。”说罢将自己一条盖腿的羊绒毯轻轻为孩子盖上,端详孩子熟睡时的小模样,那微翘的唇,紧蹙的眉头,不觉一笑道:“怎么看,怎么的像,这孩子呀,谁带就生的像谁。铭哥儿小时候,就很多人说他同先皇生的那就是活脱脱一对儿兄弟。”
一席话说得致深诚惶诚恐慌忙告罪,太后却悠然起身吩咐一声,“走,听戏去。”
漪澜屈膝道:“臣妾就在此照看孩子吧。”
“你留下何用?乳娘留下就是了。”太后吩咐道。
漪澜心头一沉,只得眼巴巴地望着炕上熟睡的孩子,心如刀绞,她舍不得孩子独自留在这里,可是又不能违逆太后老佛爷的懿旨。
大戏楼上鼓乐笙歌悠扬。正面宫殿玻璃大窗正对戏台,
虚了皇上的位置,那黄龙褥垫就格外的醒目。旁边的桌上摆满了瓜果和各色干果,几名宫眷在一旁伺候着。
漪澜被太后拉着手坐在身边,眼见着那一脸憔悴的皇后率领几位嫔妃来见礼。
太后老佛爷摆摆袖子示意她们平身,随口问皇后:“阿哥的热疾可是好些了?”
皇后忙跪地启奏:“托老佛爷洪福,阿哥的热疾大好了,就是身子弱。”
“身子弱就不要离岛了,也不必拘泥虚礼来拜见,只要他心里孝顺有本宫就是了。哎!”太后慨叹一声道,“铭哥儿带了儿子入宫来给本宫请安,那孩子生的可好了,在本宫东暖阁睡下了。你等下子抱了去同阿哥见见,日后到了开蒙的年纪,也抱来陪阿哥读书就是。”
漪澜心头一沉,她所怕之事,果然应验。她就怕日后孩子难逃致深昔日的宿命。只是丈夫致深在一旁面色从容非晴非雨,仿佛并不计较入怀。
太后又扫一眼皇后身后挺着大肚子的妃嫔道:“敬嫔,你这身子益发的笨重了,就不必来陪本宫了。看你这身子笨的,八成是个丫头。”
敬嫔请安,唯唯诺诺。漪澜记起,这敬嫔该是死去的贞妃娘娘的同胞姐姐,贞妃一死,她也获罪,如今她反而怀上皇上的骨血了,倒也算有个日后的依靠。
“这出《狸猫换太子》,你们可曾听过呀?”太后忽然问。一旁的妃嫔们有应是的,有的摇头不知。
太后一笑对漪澜吩咐道:“澜儿,你学问好,你来讲给她们听,是个什么故事。”
漪澜忙收回飘摇的神思,惶然间,竟然没听到太后说些什么。致深在一旁低声道:“《狸猫换太子》的戏你不是最喜欢看吗?说那宫娥寇珠忠义,老佛爷吩咐你讲这故事,你就不要怕献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