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漪澜的这些日子,姐姐该心宽体胖才是,如何变得这般瘦了?莫不是府中又添了几个姐姐的眼中钉?”漪澜打量慧巧讥讽着,毫不留情。慧巧百般算计只令她离开周府。她谢漪澜如今遂了她的意,慧巧该从此高枕无忧才是,如何竟追来此处?
“澜儿……妹妹,如今什么指望都没了,只能靠你,靠你去劝劝爷了……”慧巧呜呜的哭着,模样凄惨。
漪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拍哄着怀中的宝儿,悠然地看她演戏。不时地指点道,“姐姐不妨哭的声音再大些,对,右眼再挤些眼泪,这样看起来才真。”
慧巧愤然抬头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漪澜,却终是将气按了下去。
“是我,是我害惨了爷。”慧巧忽然噗通跪地呜呜的哭着,“是我,背着爷去宫里告密,在爷同维新党要举事逼宫逼老佛爷退位让权的前夜。致使皇上逊位,朝廷变天,让爷落得万人唾骂的罪名。老佛爷得知爷的所作所为,震怒异常,要他去监斩兴复党,以示忠心。”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
四周是一片静默,漪澜拍哄宝儿的手倏然停了。心下原先的不屑
化为了震惊。一句话,便足以解释一切。原来是是慧巧自作聪明去老佛爷面前告密,想以此复宠,却不知周怀铭的秉性,竟然害他难逃一死。
“可他,你是知道咱们爷,他宁死不屈,被老佛爷软禁府中。老佛爷恨他谋逆背叛,下旨说,二月十二,令他监斩维新党,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选。致深他,日日在府里诵经打坐,不发一言,以死明志。”
若是昔日,漪澜定会感动,会感慨,她会为这男人哭,为他痛,与他同进同退,感同身受。如今,她只剩淡然笑望慧巧,仿佛一切同她无关。
一切都过去了。爱过恨过,当所有最激烈的情感都随风散去后,余下的只是漠然。
“妹妹,如今只你能去救爷,妹妹你足智多谋,你去劝劝爷,劝他不要执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报国兴邦,不只是同老佛爷作对这一条路呀!这是以卵击石!”五姨太慧巧跪地痛哭,上前就要抓住漪澜的裙摆。
漪澜却嫌恶般绕开她,拉起宝儿说:“宝儿,你愿意留在阿姆身边吗?若你爹爹有难,周府再也回不去。阿姆可以收留你。真的。”
漪澜抱住宝
儿,这是她眼前唯一所能做的事儿。周府再是人心凉薄,孩子毕竟无辜。如果她留下宝儿,不负当初对三姨太的承诺,也算留了周府一条根苗。
她谢漪澜对周府,也算两不相欠了吧。
五姨太慧巧眸光里露出悲凉失望,迟疑片刻,她问:“漪澜,你恨我,本也是应该的。”
漪澜凝视慧巧片刻,却倏然轻笑。只是那笑意是那样冷,一点点渗入骨子里。恨?她恨慧巧吗,她不恨慧巧。从走出周府的那一刻起,她便同周府断了任何瓜葛,又怎能将丝毫的情感牵绊在慧巧的身上?
恨是人类才有的感情。慧巧她不配。
一切都是假的,慧巧的虚情假意,她却误当做了真心,她们彼此对视着,漪澜记起昔日结拜时那兰蕙之好,她还曾拿慧巧当做姐姐无所不说,却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漪澜不过是她棋盘下的一枚棋子,慧巧借她的手,接招拆招又害了多少人?
只有当那双眸子被鲜血浸染后,才能看得清楚。
慧巧却急于辩驳,扯拉了漪澜的裙带,急迫的说:“澜儿,你听我说,你不能如此的任性!我是不会伤你的,你想想,我若是真要
伤你,何必还等到今日,记得咱们在宫里的时候吗?”
漪澜却侧目淡淡冷笑,她不须记得什么,她只须记得眼前玉珑惨死在温汤池里那一池的鲜血,三姨太横死街头垂落在她面颊上滚烫的血,那血染红了她的手臂裙襟。
周府除了阴冷的灰色,便是惨厉的血色,无边无际,一片蔓延。而这血色,又有多少是出自她的手笔。周府,每日都在流血,她还用信慧巧的花言巧语吗?
或是空气阴冷给了漪澜过多的压抑,她的呼吸急促着,她痛心的望着眼前的慧巧。
慧巧含泪的眼乞怜的望着她,喃喃道:“澜儿,澜儿……”
冷笑挂在漪澜唇角,她看着暗淡的光线下的她面色惨白如游魂野鬼,她已只剩下悲凉的怜悯。漪澜紧紧的将裙带从她手里一寸寸抽出,她焦虑的望着漪澜,眼神渐渐变作了绝望,漪澜忽然一奋力,那根紫色的裙带从手指间毫不迟疑的奔离,她的肩头一抖,竟然如泥塑一般一动不动兀立在那里。
漪澜转身而去,不想同周府再有任何的纠缠。
“澜儿!”慧巧一声惊唤,一把抓住漪澜的手,“澜儿,一切的一切,并非
我本心,我不想的!你知道,我不想如此,没成想到如此……事情到了最后,已然不受我控制的发展……我没有法子!”慧巧哽咽的哭泣拉住漪澜的手都是颤抖冰凉。漪澜嫌恶地抽出自己的手,不停步地便要向外走。
“你,你心疼她们,你可知,最可怜之人是我,因为,我,我……我根本不可能怀上爷的骨肉!根本不可能!从来就没有开始过,我是一个没有希望没有将来的女人!”慧巧忽然发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