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嬷嬷迟疑道:“先时,太姨奶奶害喜,就是老夫人请来一位萨满大师做法,寻出根源所在,说是因为太姨奶奶同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八哥儿八字相克。那破解的法子,那法子……”
“说呀!”致深迫不及待地逼迫着。
万嬷嬷垂头揉着衣襟为难地支吾道:“说来血腥,后来是用了八哥儿割腕的半碗血,生生的给太姨奶奶喝了,这相冲相克就化解了。太姨奶奶的胎儿也因此而保住了。”万嬷嬷絮絮地讲述着,漪澜听得毛骨悚然。
喝人血?想来就令人一阵干呕,如此恶心的主意,亏得还是萨满大师想出的法子。只是万嬷嬷突如其来的提起此事,更在大家猜疑她和五姨太慧巧八字犯冲之时,这不是逼五姨太割腕引血吗?这可真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众人的眸光齐齐地投向了才去梳洗更衣归来的五姨太慧巧,她本已狼狈,如今被众人的目光审视下,神色更显局促不安。她愀然而立,眸光里渐渐透出惊恐无助,翕动唇轻唤了致深一声:“爷!”
莫说是慧巧,便是万嬷嬷那番话,漪澜都听得心惊肉跳,身上阵阵发寒。漪澜在衾被中瑟瑟发抖,听了致深皱皱眉头道:“术士的话,姑妄听
之罢了。”
万嬷嬷欲言又止。致深顿了顿,却未如他所说的姑妄听之,旋即沉吟片刻又追问万嬷嬷:“可有别的法子?”致深他果然是病急乱投医了。
万嬷嬷摇摇头,想想又叹气说:“也是老奴多事,自八奶奶入府,大太太就曾差人去合过八奶奶的八字,庙里的高僧说过,说是八奶奶的八字命硬,是同府里几位姨奶奶都犯冲的。”
万嬷嬷娓娓道来,感叹一声,左右为难的目光偷瞟一眼五姨太说:“还是五姨太劝大太太说,木已成舟,老爷又深喜小姨太,不如就寻个破解的法子将就将就吧。如此一来,大太太就夜夜在在佛前烧香祈祷化解,五姨太更不许声张此事。谁想,到头来还是是……在劫难逃呀!”万嬷嬷到底是有心无心?竟然忽左忽右。还是她忌惮五姨太的威严手段,不敢再多说。
“如此说,这饮血破冲,是唯一的法子了?”致深问道,略有些歉意的目光望向五姨太时,五姨太惊得避开他的眸光,双腿一软坐在榻上,目光呆滞地自言自语道:“都是我,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她已是面色惨白如纸,泪光呆滞,仿佛天降横祸一般。
倒是牡丹、茉莉在一旁搀起慧巧不停
劝说着:“奶奶,咱们回房去歇息吧。”仿佛急于逃脱。漪澜心里却有丝隐隐的幸灾乐祸的快感,她当然不屑得去吃慧巧的血,只是见慧巧吓得如此张皇不安的模样,她却觉得可笑。
众人离去,致深却对万嬷嬷的话深信不疑一般。漪澜听到他在屏风外吩咐人去寻萨满大师。
狗儿为难地说:“爷,此地不是京城,哪里来的萨满大师呀?洋人的萨满大师传教士可以吗?”
致深恨得虚踢他一脚骂道:“就不会去请个能掐会算的道士高僧来破解困局吗?”
致深转回来漪澜床边时,已是强作欢颜,他凑在漪澜身边温声安抚:“澜儿,你莫怕,有我在,一定有破解的法子的,一定。”
只漪澜如今气息微弱,已无力说什么,冰冷的泪从面颊滚落,这是自作孽吗?可她心里是多么想要这个孩子呀。
不多时,外面一阵喧闹惊叫声响起:“五奶奶,五奶奶,不要!”
哭天喊地的声音吓得漪澜一惊,惶然地向外看去时,致深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何事喧哗?”致深不耐烦的喝一声。
五姨太的丫鬟牡丹失魂落魄跑闯进来,噗通一声跪地哭腔泣道:“禀老爷,我们奶奶听说割血能
化解八奶奶的病症,就割腕子给八奶奶挤血,流了好多的血,晕死过去了!老爷快去看看吧。”
致深又怜又恼的跺脚骂一句:“蠢材!这是何苦!”不容分说就丢下漪澜急冲出门去。
漪澜独坐在床上,却无心起身去看她。慧巧为救她腹中的胎儿而割腕放血?她不信。是慧巧良心发现,还是她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漪澜耳听外面的哭号喧哗声,冰绡嘟哝着骂一句:“做戏吧?鬼知是鸡血还是鸭血呢。”
不多时,致深扶着摇摇摆摆不定的五姨太慧巧进来,她脸色虚弱惨白,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漪澜,强打起一抹笑,费力道:“澜儿,澜儿,姐姐,来了。姐姐亏欠你的,自当换你,你快吃了,一定,一定要保住爷的,孩子。”
慧巧惨然的笑笑,一步步的扶着致深的手行颤巍巍的向她床边而来。
致深对慧巧则是满眼的怜惜和无奈,劝她道:“你这是何苦?方士之言,未必可全信了去。”
“便是有一分微薄希望,若能保住爷的子嗣,慧巧便是去死都心甘情愿。”慧巧惨然道,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令人怜惜,她贴靠在致深肩头,费力地吩咐牡丹说:“还不,快,趁热
。”
漪澜惊骇之余,尚不及从这惊变中恍悟,已见牡丹捧了一只碗向她小心翼翼地走来。
漪澜惊得眸子都要掉出,牡丹手中捧了的那碗,里面殷红一片,那是血吗? 人血!
那碗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