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自责,是不是她太过自私,只一心顾了自己的男人,却将佳丽的死活弃之不顾。可是,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去赴那场鸿门宴吗?若是他不在,佳丽方有可能无事。若是他在场,那金狐狸定要不知如何整治佳丽来报此一箭之仇。
心是凉凉的,沁了冬日最冰寒的雪一样。想要呼吸,却觉得带着痛与寒凉。
大太太急得慌乱的哭,如今漪澜是半个女主,众人的目光望着漪澜问:“八妹妹,你可有主意,如今,怎么办是好呢?”
“等老爷的消息吧。”漪澜摇摇头,头酸痛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来旺垂头丧气地跑来,哭了禀告:“大事不妙呢,那金侍郎软硬不吃,也不知佳丽小姐被他藏去了何处。他拿着尚方宝剑,爷奈何他不得,只有上表去求老佛爷,怕是如今远水解不了近渴呢。”
五姨太慧巧望着漪澜,反是含了几分笑意般,酸酸地摇头道:“佳丽妹妹可怜了,真是可怜呢。”
慧巧依旧露出那端庄得体的微笑,丰润的脸上浮现出优雅的笑意。漪澜胃中一阵恶心,皱了眉头便奔回屋内。
月色如霜,冰冷得格外触目
。漪澜躺在冷冷的榻上,看着那无尽的冷冷月色,一点一点地数着更漏声。心下满是愧疚与焦急,听说致深归来,漪澜翻身而起忙去了书斋去寻他。
致深望着她,眼是通红,静静的,不发一言。那目光冰冷,空无一物。
只见了这目光,漪澜心下便“咯噔”一下,已知不妙了。
漪澜心下深知,什么样的情况才能令致深有如此绝望而麻木的表情。
“致深,你……”
漪澜轻轻唤他,他的目光却如箭射向她,满是敌意。
漪澜知道他在怀疑,可是她又该如何去解释?她如何会出现在了那蕙馨楼前,如何拦住他去阻止佳丽,如何带他落荒而逃?
她想,致深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看她的眸光冰寒如剑。可她纵有千万种理由,也不能说。
“你可知今晚蕙馨楼内有险情?”致深忽然凝视着她的眸子问,他面色冰冷,毫无表情,两道生疏淡漠的眸光如寒芒从漪澜面颊掠过,不过近在咫尺,却顿然被那眸光分得远在天涯一般。
漪澜的心头一触,惶然避开她的眸光,顿觉失态,便遮掩了,一副凄楚可怜的神态懊恼沮丧的摇头道:“若是漪
澜能料到今晚那蕙馨楼内有变故,漪澜何不多留一刻,拉住佳丽妹妹一道走?”
漪澜揉着衣襟酸楚道:“漪澜临要出门时,还曾见到佳丽妹妹。她送来一条新猎得的火狐皮给我,还邀我晚间替她缝补衫子。我哪里料到她也是要出门的?”
说到此处,漪澜无限的懊恼不甘,随着鼻头抽搐,泪水悄然落下。只是,致深此刻定然是疑心她了。
“今儿晌午,漪澜同姐妹们用过午膳归来,发现梳妆台上留有一匿名字条,只说是让澜儿小心提防,说是老爷今晚要去蕙馨楼相看一位绝色美人,纳为九姨太。澜儿心里不是滋味,就想去看个究竟。见识一下这位九姨太到底是何许人呀?澜儿只不过一时气恼,便是老爷能否出现在蕙馨楼,澜儿如何能知晓呢?”
“啪啦啦”陡然间窗扇乱响,一阵阴风,唬得漪澜心下一惊看去,那窗似被风掀开,闭合不定。
漪澜再回眸时,见致深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只漠然地望着她。
一阵沉寂,二人对立而视,各自无话。气氛凝滞得令漪澜心慌焦灼,更是担心佳丽的安危,心急如焚,期冀平日足
智多谋的他能突发奇招,救回佳丽妹妹。
“佳丽妹妹,她的案子,可还有什么周旋的余地?进到蕙馨楼楼里,就一定是乱党吗?”漪澜不甘心,心想在这兴樊地盘上,仅凭金狐狸胡乱攀咬,便能以此定了佳丽的罪吗?
致深淡然道:“佳丽,她已供认不讳,还大骂朝廷。她,必死无疑。”他的目光凝视着远处,空茫而呆滞,似是不带一丝温度。
漪澜惊愕不已,旁边的茶盏被她倏然摔到地下,声音清脆,碎成一地齑粉。
佳丽,她果然是兴复党?可是致深,致深去了那里也只能是于事无补。
致深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漪澜凄然问:“老爷可否代为周旋,让澜儿去探视佳丽妹妹,澜儿要亲口问个究竟。佳丽,她如何会是乱党?”漪澜不信,这一定是阴差阳错,若是单拿佳丽同致深来论,她宁可相信致深有逆心,也不信佳丽是乱党。
“死囚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视。”致深咬牙切齿道。
一句话,漪澜将泪空咽。她已经知道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心内的不安要吞噬了她,佳丽,难道她和致深要眼睁睁地看佳丽送死吗?
外面一阵喧嚣声,洪将军大叫着进来就咆哮着:“大帅,就忍了他金乌龟的鸟气不成?我老洪带兵把钦差府邸给踏平,再去向朝廷请罪。”
致深摇头,手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将手中那柄云石镇尺捏碎成齑粉,那上面分明深深镌着“修身慎行”四字,那是他昔日的业师方中堂亲手为他镌刻的。
如今,若他妄动,怕是更给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