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巧忙屈膝告罪,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反显出几分楚楚可怜说:“奴婢拙嘴笨塞的,比不得怀铭小爷半根头发的,本就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要向老佛爷禀告呢,这点子小事儿,本是想了待他自己向老佛爷禀告的。”
她说着,偷眼看一眼致深,垂下头去。
恍然间一个心思飘过心头,也证实了几分自己的猜测。这场浩劫中惨死的三姨太、六姨太留下的话都同慧巧相关。驿馆中九爷一夜暴病突然离京,慧巧得知此事时神色颇是失望焦虑。
莫不是慧巧早知道九爷奉诏进京将面临被提审问罪的劫难,可她为什么要失望焦虑?
她不希望九爷离京,莫不是她向太后告发九爷是乱党?
只漪澜转念一想,不该呀。
金侍郎向朝廷告发致深勾结乱党谋逆,慧巧却告发九爷怀铄才是真正勾结乱党谋逆不轨之人。难道她是为了丢车保帅?抛出九爷怀铄去做替死鬼,保全致深。
反正总有人要为勾结乱党一时负责,不然那兴州戍守防务的秘密是谁外泄给了兴复党乱匪?
太后传懿旨命致深携九爷进京,借机拘禁审问,偏偏九爷人到京城城门外,咫尺之遥竟然暴病,又不得不打道回府去。这步棋,是致深下的,他察觉了动静。这一切都连成一盘看不透的棋局,对弈的双方高手落子不凡。
九爷,他是兴复党?别院书馆她曾同九爷的几次谈话,行舟北上一路上他的感慨,同
致深争执时那痌瘝在抱忧国忧民的言论,岂不是同她哥哥昔日所言所行如出一辙?
天!漪澜一颗心激灵灵的后怕,再看致深,他却一脸从容的笑意不温不火。
“喵”的一声惨叫,咣当的响声,惊回漪澜的思绪,众人惊叫声中,一只雪白的猫儿惨叫奔去一旁,宫娥太监们忙去围堵了抱回。
那是太后怀里抱的那只毛茸茸如雪球一般的暹罗国花脸猫“丑儿”。
众人说笑无暇顾它,它便偷偷爬去桌上叼起一条鱼就逃,逃得急,一脚踩空,恰落在老佛爷放在脚下取暖的炭火盆中,“喵!”的一声凄声惨叫,嘴里的鱼掉去炭火盆里,“喵喵”的哀嚎声凄厉。
宫女们捉住“丑儿”抱起一看,它爪上的毛被炭火燎了一大片,很是可怜。
众人忙个不迭地撤炭火盆,更去扑掸老佛爷的大襟,生怕炭火星燎坏了上好的绸缎。
老佛爷满嵌了翡翠宝石镂空勾曲的赤金甲套去戳了“丑儿”的额头骂:“畜生就是畜生,自作聪明,到头来烫了自己的爪儿不是?”
她眸光却瞟了一旁伺候的慧巧一眼,不过那一个眼神,颇是严厉。
慧巧神色颇窘,太后吩咐她:“抱‘丑儿’下去吧。自作聪明的畜生!”
“本宫倦了,你们自己在这里听戏乐呵吧。”太后扶着安公公的手就要徐徐起身,致深忙上前搀扶。
太后却按住他手背轻轻拍拍哼笑一声道:“你呀
,这心里头不定如何的百抓挠心呢,去陪你的美人听戏乐乐吧。”
说罢起身就要摆驾长寿宫。
宫里大排节庆筵宴,戏楼下热闹非凡。群臣都聚集,等待太后和皇上来就落座,只是等来了皇后和几位嫔妃,却迟迟不见皇上和太后。
漪澜是女眷,饶是如此也站得膝盖发酸,倒是致深在她身边悠然的同周围的大臣们说话叙谈,笑意满脸。他人如其名,高深莫测,看他脸色挂笑心里想些什么是她也猜不到的。
似有人开始议论纷纷,有太监跑来请示皇后娘娘问了些什么,皇后娘娘愁眉紧锁。
过不多时,安公公来,径直向致深而来。漪澜心里一动,不祥的感觉泛上心头。
安公公引了致深去一旁低语了几句,眉头禁皱为难的样子,便是皇后竟然也亲自起身移动凤驾向这边来。
漪澜多少猜出此事定然同太后和皇上迟迟未至的事儿有些联系,于是心里更是有些忐忑不定。
致深笑了向四周拱拱手,向漪澜而来,这低声说一句:“我去后面看看,你在这里候着。”
漪澜点点头从命,便是不舍他此刻离去,也是别无他法的。
皇后是个雍容端庄的,径直向漪澜走来,约漪澜去她的位子旁同坐,无数艳羡的目光望着漪澜,漪澜反是受宠若惊了。
她知道皇后是怕致深离去,落她孤身一人受了冷落,于是周全的同她搭讪。看到皇后的举止漪澜总
想到慧巧,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的,只是皇后没有慧巧那么幸运,老天能赐一张娇美的脸儿。
皇后同漪澜点评着戏,手里捧一盏茉莉云珠茶在悠悠的品,似乎从未发生什么。只是漪澜却如坐针毡,心神不宁,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先是皇上驾到,黄罗伞盖一路摇摇摆摆而来,群臣拜见礼毕,才一一落座。
只是漪澜仍不见致深,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皇上的面色沉冷,丝毫没有寿辰的喜。
一出《八仙过海》唱了一半,太后老佛爷的銮驾才缓缓而来。
从皇上起都起身迎候,漪澜便在太后身边看到了半躬了身子搀扶了老佛爷的致深,步履从容,看不出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