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风吹送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高大的黑色骏马如同风驰电掣,向东而去,一人一马在身后留下了长长的扬尘。
赵政霖本该几天前就从月城赶回西北大营,结果他在临行前正好遇到明十七娶亲的盛大场面。他知道坐在那架来自于赤莲城的凤辇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澜依。
赵政霖想起了叶澜依那张与柳明溪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也想起了进城前所发生的种种,还想到了慕容征带柳明溪来月城的真正目的,他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城头响到城尾,喧嚣的锣鼓声也毫不示弱地响彻全城。
满城高挂的大红绸子正洋洋洒洒地迎风招展,喜庆的大红毡毯铺满了几条长街。
街道两旁,每家店铺都应景地挂上了大红双喜灯笼。
街面上人潮涌动,似乎全城的人出来观看明家十七公子的婚礼。
真是好一派普天同庆的景象。
这样的场面向来是柳明溪最喜欢看的,却不知道她会不会在这里。若是她看到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想到那一年,属于他们的那场极其寒碜的婚礼。
赵政霖心头像是压着什么,闷闷的,沉沉的,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静静地目送那架据说曾是前任圣女专座的凤辇,随着迎亲队伍,自明月居辗转四处城门,最后来到朗月长街,朗月……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柳明溪身边曾有个行事鲁莽的丫鬟,名字叫月朗。
柳明溪和月城明家,甚至赤莲城叶家,定然都不会全然无关,明怀阳对她的古怪态度更是充份地说明了这一切。
赵政霖在心中反复品味着她的名字,柳明溪,明溪,明……街角蓦然传来一声高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是圣女娘娘!圣女娘娘真的显灵了!”
赵政霖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了柳明溪正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街上的人纷纷朝她下跪,口中不住地高呼“圣女娘娘!”
“真的是圣女娘娘!”
“参见圣女娘娘!”
……
转眼间,整条朗月长街上都已跪满了人,就连迎亲的队伍都被不明就里的人拦住。
赵政霖正要上前替她解围时,柳明溪已然求助于明十七。
接下来,赵政霖便鬼使神差地跟着她回了明家的那处小院里。
后来,他挺身而出,替明家解除了毒虫围城的困境,他精心安排了一出圣女出世的大戏安抚人心,他甚至操纵用毒虫大军反扑城外敌军,轻松将他们逼退,彻底解决了明家所面临的危机。
他做了这么多,却只换得明怀阳一番模
棱两可的嘱托,而事实上明怀阳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柳明溪的身份,也就是说,他只得了一句彻头彻尾的空话而已。
尽管传说中的圣物已在他手上,赵政霖依然坚持让翼还回圣女殿,只带走了她。
他向来有着极其冷静的头脑,别人走一步顶多想三步,他走一步却要想十步。
惟有柳明溪的事,可以让他完全失了定性,他在她面前全然是无措的。尤其是当她冷面以对,甚至冷嘲热讽时,他除了一味的坚持以外,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转眼已是日暮,她该醒了吧?
看到他的安排,她会作何想?
欣喜若狂,迫不及待还是……赵政霖也好奇,当他不在的时候,柳明溪会不会偶尔也有那么一丁点想念他。
毕竟在他们婚后的那三年里,即便他身在南疆,偶尔也会想起她。
尽管那时,他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心动,但她确实是惟一近过他身的女人,也是惟一入过他梦的女人,最后也是她占据了他整个的心房。
要知道那时的她不过是个年仅十二三岁,尚且单薄瘦弱的豆蔻少女,一个令他倍感耻辱,同时又能带给他几分甜蜜和阳光的少女。
仿佛世上注定会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他甘心情愿付出所有,只为换她再度展颜。
尽管所有人都不理解、不明白,所有人都在试图让他悬崖勒马,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任凭光阴如何蹉跎,任凭尘世如何喧嚣,都已无法让他动摇分毫,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她既是他命中注定之人,也是他命中注定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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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霖还不累,但是他身下的马儿却需要停下来喝点水,吃点草料,休息片刻再重新上路。
他幽深的暗眸蓦地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视线移至不远处的沙丘。
乍一看,那处沙丘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
赵政霖的一双寒眸霎时杀意大盛,他的手腕快速翻转,从拔出长刀到手中的长刀裹挟着风沙,如同闪电般飞向半空,这一切几乎发生在错眼间。
半空中划出一道幽冷的弧线,“铮”地一声过后,长刀稳稳地插在百丈开外的一处沙丘后,而那里依旧静寂无声。
赵政霖眼中的阴骛之色一闪而过,扬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抹消瘦的身形缓缓出现在那里,正是本该守在星火城主事的翼。
赵政霖不曾想过他会在这里看到翼,但他擅离职守和阳奉阴违已经不是头一回。他的眉宇顿时蹙起,俊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