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惊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呆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又有人兴味盎然地补充道:“还有上元灯节那一回,陈三少看中了九重琉璃宝塔灯,沈大小姐便花一万两银让人帮她射灯……”
“还有还有,陈三少见沈大小姐乱使银子还骂了她……”
“对对对,我也亲眼所见。可沈大小姐哪是在乎那万把两银子的?”
“为了情郎,万两金子也在所不惜。”
“难怪沈家和陈家这么爽快就把婚事给定下来,这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要我说啊,定是…………”
陈宁焘觉得耳边似乎有几千只鸭子正在朝他“嘎嘎嘎嘎嘎……”,令他几近崩溃。
天知道这些胡说八道的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定是有人刻意安排来恶心他的!他越想越肯定。
怒火中烧的陈宁焘已经不记得自他踏进这间茶楼至今,压根就没有人认出他来。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正当他要站起身来和他们大声对质,却被方明轩拽住了胳膊。
方明轩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他这一趟溜出来可太不容易了。
陈宁焘也霎时明白过来,不论真相如何,众人既已一致认定这事,他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他大婚在即,还在茶楼和人大吵一架,更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
他倒是想去沈府找沈万昌退婚以示清白,可是他也不傻,若是就这样径直去了沈府,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陈宁焘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娶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为正妻,却从不曾想过他竟然会被这样迫着迎娶沈菁菁这样的女子。
陈宁焘红着眼,咬牙切齿道:“我绝不能让她得逞。”
方明轩的心情也并不比他好多少,他只是默默无语
地替他再次满上茶汤。
在陈宁焘心中,沈菁菁粗鄙不堪,除了整天犯花痴和用钱砸人以外,什么都不会。
让他娶这种什么野男人都想要的贱女人,他真不如去月胧山上当和尚,不对,月胧山上只有几个可供游玩的庄子和猎场!
不成不成,陈宁焘决定,他必须得想个法子出来。
老爹一世英名,他怎么能看上这么不堪的女子?
或许他该找个机会一走了之,在外头玩个三年五载再回云城?
老爹又能拿他怎么样?
陈宁焘忽然捉住了方明轩的衣袍下摆,殷切道:“方兄弟,你可要帮帮我。”
方明轩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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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沈府灯火通明。
自从半月前陈沈两家一拍即合议定了婚事,婚礼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办起来。
沈万昌四十有余才得了沈菁菁这么一颗宝贝疙瘩,那叫一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舍不得她受哪怕一星半点的委屈。
若不是她已年满二十岁,沈万昌也不舍得真将她嫁出去。
要说沈万昌对陈宁焘本人有多满意那倒也谈不上,不过陈栋梁很不一般,他仅用十来年功夫便把琳琅阁从无到有,经营到如今举世闻名的地步。
并且他还亲手打理着这仅次于沈家的庞大家业。
更为重要的是,陈家的人员构成简单得紧,据说在陈宁焘前头还有两位兄长,不过,在他七八岁时,他的两位兄长就在押运珠玉石料时让一群流匪给害了。
陈宁焘说是老三,其实却是独子,沈菁菁嫁到陈家后既无婆母又无妯娌。
他们身为云城最富有的两家,若是强强联合,那就更是非同一般。
沈万昌想来想去,再也找不出比陈宁焘更适合的人选了。可惜的是,他的宝贝女儿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沈菁菁苦着张脸,她一只手抹着眼泪,另只手攀着沈万昌的胳膊不时摇晃着。“爹,我才不要嫁他!”
沈万昌只得板起脸来斥道:“菁菁,你怎么到现在还闹脾气,看来爹真是把你宠坏了。”
“陈三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他也配成为沈家的女婿吗?”沈菁菁破口大骂,她心里想着整个云城谁不知道她最不喜陈三那样的男,谁知道她的亲爹竟然要将她嫁给陈三。“我就嫁谁都不要嫁他!
”
“菁菁,你在说什么胡话?”沈万昌如今正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状态,“我们宁焘有什么不好?他长得好看,又会赚银子,脑子也好使,将来还能帮你打理盛昌号,不是我说你啊,我们宁焘这么好的男子,天下都没几个。”
“银子,您就知道银子,可是咱们家缺什么都不缺银子啊!爹,您明知道我最不喜欢的人就是陈三,身子瘦弱不说,一张脸还长得跟女人似的,让我嫁他还不如嫁给城北街角卖烧饼的俏郎君,或者城东张家私塾的英俊书生,安宁街上大通茶楼的俊美店小二……”沈菁菁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人,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淌下来,“哪一个都比他强,再不济,就算我嫁给城西的光头屠夫也比嫁给他强!”
沈万昌伸出手,本想指着她斥责几句,但是一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终究还是舍不得,他黑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