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苦口良药,可她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殿下,药煎好了,奴婢又加多了一些甘草。”紫绫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了目光,低眉敛目。
“咳咳咳,先搁着吧。”安如玉无力地摆了摆手。
这碗药,她连看一眼都会觉得喉咙发苦,若是再看多一眼,她胃里头定会翻江倒海,说不定能把昨夜喝的药都吐出来。
紫绫只得照做,轻轻地将只剩微温的药碗放下,规规矩矩地和红绡一起侍立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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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玉的情神仍有些恍惚,她恹恹地躺在厚重却不甚保暖的褥子里,望着灰扑扑的帐顶出神。
世人皆知,诚王子嗣单薄,诚王妃不易生养,却不知道她正为自己太能生而发愁,世玉才不过八个月大,她居然又有了!
自从腊月里在忠王府书房云雨过后,赵政淳就食髓知味,三天两头召她进宫享乐。这在宫里头已经不
是什么秘密,安皇后和太后都默许了此事,旁的人又能说什么。
原本安如玉对此是不无自得的,纵然他是帝王之尊如何,就算他妻妾成群又如何?照样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只不过,在那桩事上,终究爽的是男人,承受苦果的却是女人。
赵政淳向来心思细腻,她每回就进宫,那事后,他都会记得让人给她送来一碗避子汤。惟独在忠王府那一回,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安如玉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何况诚王府内耳目众多,又是诚王不在府上的时候,她身为诚王妃,让府里的人去准备避子汤难免会落人口实。
在那时,安如玉自忖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这个年龄在这个世界上可已经算得上“高龄”,鲜少有女子在这个年纪有孕的,她喝不喝避子汤都不影响什么。
好巧不巧,她就这么有了。
殊不知,这个世界的贵妇人三十岁以后大多就不再同夫君**,自然也不会生出子嗣。
安飞虹就是这般三十岁开始,眼睁睁看着丈夫不停地往府里抬小妾,自己却落了个憔悴苍老,还要用一生的煎熬去换个贤惠的名头。
安如玉可不打算步安飞虹的后尘,她认为女人本就离不开男人的雨露滋润。
而且她极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各种养生的汤水膳食如养肤的、乌发的、明目的,从不间断。
她的衣饰是全京城最精美的,她的车轿也是全京城最华贵的,一个月的花销从来不曾低于三万两银,偶尔花个十万八万两银的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些银子可不是白花的,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诚王妃的风头最盛,就连皇后安飞虹也及不上她的半分。不仅如此,她还成功地搭上了大靠山,赵政淳。
可问题是,她在这个时候有孕了!
谁不知道诚王赵政霖早在半年前就已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若是诚王妃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等丑事若是被捅出来,她将颜面何存?
何况,她已悄悄递了消息
给赵政淳,还收到了他的亲笔信,其上曰“不可留”。
安如玉更坚定了决心,否则万一惹恼了大靠山,她可真就前功尽弃、一无所有了。
于是她过完上元节就携子到“京郊”的温泉庄子去了。
眼下赵世玉自然在温泉庄子上,她却化妆成外地村妇到京城“求医”,实际是找回春巷里的老大夫开了落胎药。
只待将腹中的那块肉排出来,她就可以回温泉庄子上将养着,等到春暖花开时带着世玉回京,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根本就不像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这会儿外头还下着大雪,要知道安如玉只带了两名贴身丫鬟,旁的人对她的去向一概不知。她们来的时候怕引人瞩目,坐的是架极为简陋的小马车,四处漏风,若是这种风雪天坐那架破车出城,半道上都能把好好的大活人给冻死。
何况是她现在病成了这模样,就算是简简单单的出个房门,只怕也是不能了。
“咳咳咳……”安如玉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她憔悴晦黄的脸上,诡异地浮起两团红云,模样看着委实骇人。
直看得心思活泛的红绡一阵心惊,若是诚王妃真出了什么事,她们这些个下人可就没了活路
安如玉好不容易才止住咳,过了一阵,她咬了咬牙,吩咐道:“去把李龙海找来。”
红绡闻言,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欣喜之色,她机敏地抢先一步领命。“是,殿下。”
说罢,她福了福身便疾步退出屋外去,留下紫绡在屋里侍候。
她们在诚王府的日子过得比起寻常小家碧玉都娇贵三分,吃穿用度更是连寻常的贵女都及不上她们。可是自打来了这宾安客栈,一切就都不同了。
王妃非要扮作村妇,吃住一律同客栈里其他住客一样,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不过幸好,王妃让她去找李管事了。
红绡实在太过惊喜,竟连油纸伞都顾不上撑就冲出了宾安客栈,一路往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