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从半开的窗棂投过来,就像一束华丽的金辉镀在他光裸的上身。愈发衬得那人玉面如冠、风华绝代,炫目得教人移不开眼。
柳明溪却已经习以为惯,她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专心至致地把银针从他身上一一取下来,不疾不徐地把针收拾好。
无意间看到一缕乌黑的发丝散落在他的一侧脸颊,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帮他拂去了那缕调皮的发丝。
蓦然看到赵政霖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瞧,柳明溪的心跳骤然漏了数拍,进而涌出一阵狂喜,她兴奋得差点想不管不顾地抱住他!
不对,这会不会是幻觉?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凑过去一看。
他英俊如同往昔的面庞上,那双已然久不曾见的黑眸正定定地望向她,可他的眼神……柳明溪激动得不能自己,哪里顾得上去细品。
事实上,她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醒了,他居然真的醒了!被石泉镇上最好的大夫铁口断定不会再醒来,只能用参汤吊着命的人,他真的睁开了眼睛!此时正直愣愣地看着她!
“赵政霖!”
柳明溪忍不住朝他大喊了一声。
奇怪的是,他竟然完全没有反应,依旧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他的眼神不对劲!
柳明溪渐渐冷静下来,她也不敢继续大呼小叫的,毕竟赵政霖的名字可是响彻底整个大周的存在。谁知道这个庄子里的人知道他是赵政霖后会是友还是敌。
所以她决定继续装不记得自己的身份,等赵政霖的伤势痊愈再说。
“你听着,我们得救了,可是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你……”
她本想问问他的
看法,毕竟赵政霖做事比她总是周到得多。
可是那人为什么只会一直盯着她看,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怎么一直不说话,莫不是摔坏了耳朵?
可他的眼神……难道说他看不见了?
他的眼神向来是深邃的、冰冷的、凌厉的、狠戾的、暴虐的、嗜血的、凶残的……可他何曾出现过这样天真,这样茫然的眼神?从来没有过!
还有,赵政霖脸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柳明溪蓦地想到田氏所说的,磕坏了脑袋瓜子的那个小子,他好像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傻子,那是傻子啊!
柳明溪心中一咯噔,赵政霖磕到的,何止是一两块石头!
田氏刚摸进屋里,就看到屋内的一对年轻男女正“脉脉含情”地四目相对,吓得她直呼“哎哟~我的娘!”
谁知呆坐炕上的傻小子竟也跟着就叫了声,“娘!”
这下轮到柳明溪傻了。
田氏乐坏了,她得意洋洋地觑了眼柳明溪,趾高气扬道:“听到没?我的儿子会叫娘了!再来,乖儿子,再叫一声娘。”
柳明溪怔怔地看着那傻小子学着田氏的样,笑眯眯的地又叫了声“娘!”
柳明溪心里一咯噔,恐怕他是真的傻了!也不知道这辈子他还有没有可能恢复。
而且他一睁开眼睛就认了个娘,这莫非,他们真有母子缘不成?她立时感到头大。
田氏倒是乐不可支,她不无得意地看着柳明溪说道:“柳儿姑娘,是他主动叫我娘,这你是亲耳听到的。好了,这下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田氏也顾不上其他了,她提起裙摆,欢天喜地
,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丢下柳明溪和傻子赵政霖面面相觑,可他傻归傻,看着她的眼神却仍然是直勾勾的。就像是饿狼似的,这令她颇感不自在。
毕竟他的余威犹在,柳明溪仍有些怵他。
转念一想,他现在不过就是个傻的,跟个稚龄孩童似的,她肯定是想多了。
不多时,万福全也喜气洋洋地奔进了院子里来,老两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他看到他们两三个月前救起来的小子,正一脸傻不愣登地望着他时。万福全微喘着说了句,“小子哎,快叫爹!”
柳明溪惊得脸都白了,这些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啊!
谁知道那人仿若一两岁,还在学话的幼儿般,竟然真的乖乖叫了声,“爹。”
如果说之前他叫田氏“娘”纯粹是在学舌,那么这一回他是真真正正地叫人人家“爹。”
柳明溪已经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田氏满脸喜色,走上前去,一把将傻不愣登的柳明溪推开。一脸慈爱地帮他理理头发,又帮他整整衣衫。
万福全在听到那一声期盼已久的“爹”后,顿时如同心花怒放,一时有些乐得找不着北。他激动地捋了捋小胡子,双手都有些颤抖。
谁能想到他老了老了,还认到一个俊儿子。说是眼看就要不好了,只能天天用参汤吊着命。不曾想他竟然醒了,再也不必费那参汤钱,顶多给他口好饭吃就成。
虽然傻了点,但他早就问清楚了,他生出来的孩子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这样的傻子才是他们最理想的选择。若是他真的完全恢复,反而不妙。要知聪明人总是想法多一些,他们
未必能留得住人,反倒不如傻子,至少好拿捏。
自打赵政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