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冰清此时正在家里核算账本,并不清楚自己要再次遭受打击了,当然也更加想不到当日的事被他们调查出来了,她现在一心在计划着等下笔回款到了后再去添购一台印刷器材。
然而,第二天等她上班后,却发现印刷坊的员工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当她拿起早上的报纸一看,发现自己出狱后改过自新的“个人事迹”竟然刊登在了报纸上,篇幅还写得很长,文字描述得特别的官方正式,一瞬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现在只想安静低调的过日子,不想再高调的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她不想被所有人议论了,也不想过往的污迹再展示在众人面前。
可现在报社未经她的允许私自刊载,她自然不可能上门去理论,就算再度有记者过来采访,她也只能笑脸相迎,顺着这报纸上的文章做个改过自新的好人了。
严晓云和孙玉洁早上也同样看到了这份报纸,她们母女俩此时心里也堵得很,全都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孙冰清。
她们都很清楚她的脾性,也清楚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如今最忌讳的就是提起过往蹲过监狱的事,还有曾经做过的错事,可这篇报道中却全
部提及了,这不是生生往她心窝子里捅刀子嘛。
她们也不清楚是谁给报社提供的稿子,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知对方是真心褒奖,还是故意用这种法子报复她。
总之,三个女人一筹莫展,再度陷入了彷徨无助中。
一个人身上若有了污点,那么在这个社会上总会遭受歧视,孙冰清作为当事人,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当原本合作得很愉快的商家都隐晦拒绝再进货,有些还主动将货款汇过来时,她知道印刷坊开不下去了,只好在一周时间内将存货都低价处理了,顺便将几个员工给辞退了。
至于学海书店,她也以最快的速度过户给了妹妹孙玉洁,这样也就没影响书店的生意。
印刷坊关了,书店也不能再去上班,孙冰清只能暂时窝在家里不出门见人。这一空闲下来,她的精神状态又不太好了,整个人又变得消沉抑郁了。
“冰清,玉洁来了,她有点事跟你说。”严晓云见她缩在沙发上,头发也散乱着不打理,看着很憔悴,她看着心里头也有点酸楚。
孙玉洁今日是一个人来的,丈夫和儿子并未随行,她看着好不容易燃起斗志的姐姐又被打倒
了,深深叹了口气,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从包里拿了一张名片出来,“姐,刚刚有个羊城的合作商来电话要货,订单还不小。我如实和他说了下这边的情况,对方并不介意,还说他年少时因为不懂事也被关着教育过几个月,算是同道中人。跟他聊了下,他说若是提供不出货,希望买下我们的刻本,给出的价格还挺合适。”
躺在沙发上的孙冰清双眼稍稍聚起了一丝光,微微侧头看向她:“你刚说是哪里的?”
“羊城的,之前在我们这订过三批货的,姓蒋。”
孙冰清揉了揉有点生疼的太阳穴,做出决定:“将刻板卖给他吧。”
“好。”孙玉洁也觉得将刻板卖了更好点,反正日后在京都是没法再干这一行了,突然脑子灵光一闪,身子坐直:“姐,要不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嗯?”
“南方形势一片大好,尤其是轻工业,前去那边打拼事业的几乎都尝到了甜头。我们有印刷的经验了,也对这行多少都懂了些,如今手里头也有些积蓄,京都已经不适合你短期内再呆,要不换个地方再度起家吧。”
其实她可以继续在京都呆着,如报纸上所描
述的那般上进的生活,可孙玉洁很清楚这篇文章明面上是表扬她,实则是羞辱她,让许多遗忘掉当年往事的人再度想起来,将孙家的事再度挂在嘴边。
以前是神采飞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现在是在底层社会苦苦挣扎的人,身上还标榜着“改过自新”的字样,对于自尊心强的孙冰清来说,报纸上的每个字都是在凌迟着她的身体和精神,短短几日的时间,她又快要崩溃了。
孙冰清阖上双眼,双手覆在眼睛上,沉默了足足三分钟才回答:“明天我去见爸爸,听听他的意见。”
她此时感觉身上的压力骤增,精神又到了崩溃的边缘,觉得自己又快要撑不住了,急需要一个人给她注入能量,而家里唯一能拯救她的是爸爸,所以她决定去监狱里走一趟。
“好,我陪你去。”
孙玉洁过来就是说这事,见她状态不是很好,多劝了一句:“姐,再多的苦难和低谷总能熬过去的,可前提是你的身体要熬得住。你好好调整下自己,振作起来,像之前那般吃好喝好睡好,将身体和精神都调到最佳,别让我和爸妈担心。”
“嗯,我会的。”孙冰清低声回了句。
“那行,
我先回去了。”孙玉洁站了起来,见妈妈脸色也不太好,劝着:“妈,您多劝劝姐,也照顾好自己,去买些营养品回来吃,身体好才有精神应付其他的事情。”
“妈妈知道的,你放心。”严晓云深深叹了口气。
等孙玉洁走了后,严晓云准备听她的话出门去买只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