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纪蓉心情平复了一些，大脑也变得清醒了一些。
她站起身来，随意看了一眼，最后摸着肚子朝一家重庆小面走去。
折腾了一上午，她肚子饿了。
重庆小面人不是很多，纪蓉点了一碗炸酱面，找了个角落坐下。
她边吃面，边回想早上见花锦锦还有刚刚见黄凯的经过。
炸酱面很辣，但是纪蓉吃着吃着，却觉得浑身发冷。
不是因为店里的空调调得太低。
而是花锦锦还有黄凯的那些话，现在有时间坐下来细想，她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找花锦锦帮忙，她甚至还没说自己想要帮什么忙，花锦锦就拒绝了。
但是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是纪蓉，而是因为她不是纪蓉。
花锦锦说她不是纪蓉，她并不认识她。
那么按照逻辑，不认识，那肯定是没有后续了。
谁会帮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呢？
没有多少人愿意帮一个不认识的人。
如果纪蓉不是纪蓉，花锦锦不认识她，那么花锦锦拒绝她是正常的。
她也没有疯，也没有失忆。
只不过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罢了。
但是早上，纪蓉却以为花锦锦疯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不认识纪蓉呢？纪蓉这些年的变化，又不是很大。
所以早上花锦锦说她不是纪蓉的时候，她以为，这不过是花锦锦拒绝的理由。
她根本没有多想，没有去质疑花锦锦那句话的真实性，因为根本不会去想自己是不是纪蓉这个问题。
她活生生一个人就站在这，她不是纪蓉，却又是谁呢？
但是当刚刚见黄凯的时候，黄凯的那番话，让她动摇了。
她蒙着脸，戴着遮阳帽。
听声音，黄凯并没有认出她。
这可以勉强解释为，两人太长时间没有见面了，黄凯忘了她了，又或者可以解释为，黄凯是个渣男，喜新厌旧，根本就没有把纪蓉放在心上，纪蓉在他心里，就好像是有保质期的食品一样，保质期一过，就不会再在意了。
但是当自己说出自己是纪蓉的时候，黄凯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纪蓉现在还清楚记得当时他脸上的表情。
首先是惊讶，再然后迅速转变成不可思议，最后一脸惊恐。
他说，她不可能是纪蓉。
他那句话，如果单单拎出来，其实有点模棱两可，有两种意思。
一种意思是，就好比你听说你同事中了五亿大奖，你的第一反应，他不可能中了五亿大奖。这一种意思是，带着疑问，因为你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中五亿大奖，即便有人跟你说，你也还是不太相信，因为你觉得有点太过于离谱了。
第二种意思，比如说大夏天，室外温度高达四十度，你同事从外面跑进来跟你说，哇，外面下雪了，你的直接反应是，外面不可能下雪，你很肯定外面不会下雪，因为四十度的大夏天，是不可能会下雪的，这是常识。
第一种意思是带有疑问的意思，而第二种意思，是肯定句。
纪蓉当时觉得，黄凯其实指的就是第二种意思，因为他说得很斩钉截铁。
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她不是纪蓉呢？
纪蓉说出自己是纪蓉的时候，脸上的口罩可还是没有摘下来的。
这只有一种可能，纪蓉死了！
只有已经死了的人，才不会再出现在人世间。
当然，那个时候，纪蓉还不敢往这方面想。
纪蓉死了，那她是谁？
接下来，纪蓉把口罩摘了下来。
黄凯看到摘口罩的纪蓉，他是什么反应呢？
很愤怒，除了愤怒之外，纪蓉还看到了他眼神里，满是陌生。
接下来，黄凯对纪蓉破口大骂，他骂纪蓉装纪蓉，纪蓉已经死了，纪蓉这种行为，就是不尊重死去的人。
黄凯的话里，除了指责还是指责，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纪蓉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她要是不逃的话，她一点也不怀疑黄凯会不会打她。
黄凯说纪蓉死了，他说他不认识站在他面前的人。
纪蓉明明肚子很饿，但是吃进去大半碗炸酱面，却只想吐。
她用筷子搅动碗里的炸酱面。
不是面的味道的问题，而是她的问题。
她找黄凯的目的，是想寻求他的帮忙，但是她还没说帮什么忙，黄凯就拒绝了。
这剧本，跟在寂静庵找花锦锦的时候，一模一样。
虽然细节不一样，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
从黄凯这里，纪蓉得到了一个更加让她无法信服接受的信息。
纪蓉死了！
可是她明明没死！
但黄凯说纪蓉死了，也不可能是为了拒绝纪蓉而随意编造的一个理由。
花锦锦说不认识她，黄凯也说不认识她。
不可能那么巧，这两人都不认识，不可能是联合起来的恶作剧。
除非，他们真的不认识她。
纪蓉此时脑子里，就好像是浆糊一样。
纪蓉如果死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