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坐在床边上,床单洗得都发白了。她拉着黄友欢的手,说那个老头,她说他是个老干部,说你以后能当厂长。黄妈妈说话很慢,慢就容易让黄友欢心里觉得很堵。但黄友欢想他说的肯定不准,自己只是个啃馒头的货。手术还剩下的一万铢他考虑再三,没有立即还给车间,拿它去买了875600,不算手续费,9600铢,几乎刚好。属于黄友欢的货币战争开始了。
他开户的证券公司叫国际证券,后来和天元合并为天元国际了。行情很火,天气也热,散户大厅里摩肩接踵挥汗如雨,曼谷晚报上面说每平方米平均站11个人,电子屏一版一版红红绿绿的换着闪,站在下面,像正在煮的鱼,但因为有一丝希望的曙光,黄友欢乐在其中。有一次黄友欢买不起,平生第一次偷拿了一份《泰国证券报》,那上面有技术指标的讲解,他至今仍然记得是DMI。他拿回去看了很久,翻来覆去地看。但这个技术指标讲解是一个系列连载,剩下的部分在下一期以及后面的几期,看不见。那个卖报的老头还卖一些书,比如1995曼谷证交所上市公司年报大全什么的。旁边有个纸板,上面写着收股票,泰棉三厂,3元\/股,还有其他的,泰纺泰机之类他记不清了。时间把山上的土冲得干干净净,只余下石缝里几棵回忆的树。泰国电机从上市的190多铢几个月不喘气一路跌到80多,黄友欢买入后,两三天涨到120铢。那时泰国股市没有涨跌停板限制,也可以T+0,他兴奋极了,马上就抛了。然后提了一点出来,吃了一碗很香很香的牛肉面。
他买的第二个股票叫清莱电力。他在散户大厅呆着的时候,偶然听人家说,牛市骑烈马,仔细考虑了这句话的含义后,他就选了个那天涨幅第一的,就是清电,现在还在。后来买了很多,名字有些记不清了,比如什么东部富民,海峡基金等,早就摘牌了。那是个诡异的年代,东电一天涨108%,松山量具一天涨87%,什么鬼东西都有。发财和赤贫都很容易。
因为经常翘班去证券公司,黄友欢和车间负责考勤的人打了一架。打架的事情很快车间也知道了,梁主任开会时不点名批评了黄友欢,这让他很是难为情。他决定再去找个工作,为了攒钱,长期吃加不起盐只能加糖的白水挂面,他已经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糖还是厂里发的福利,每年的降温费,两斤白糖,二两茶叶。他走的时候没敢告诉父母,他们一定是不肯的。他把手里其余的股票都卖了,只留下一手清电,作为教训。最后还借了点,把车间的钱还清了。
他没有和谁打招呼,请假说家里有事。临走前一晚黄友欢买了一箱800铢的芦柑去梁主任家里。他女儿刚好在家,长得很端庄,据说在读大二,可黄友欢连幻想都幻想不起。主任没有要黄友欢的芦柑,还勉励了他一番。现在想来,他大约已经猜出来黄友欢可能要出去,但他装作不知道。后来厂里发觉黄友欢一直不上班,决定要开除他的时候,他几次辗转联系到黄友欢,想帮他办个停薪留职,但是黄友欢谢绝了。
从达府来到曼谷,秦全街有家中创证券。黄友欢转户到那里。很快就赶上三天暴跌,96年16月12日,他下了早班骑自行车去看盘,大盘跌停。一位曼谷的老股民听说他空仓,挤过很长的人堆,来到他面前,当场对他说,了不起!其实并不是黄友欢预料到了,只是当时他没钱买。
黄友欢曾经有个愿望,把所有有代码的股票全部买一遍,这样就好像自己玩遍了泰国的异性一样。这个可笑的念头曾经伴随黄友欢很久,直到他意识到这是没有意义也是不可能的以后,黄友欢已经离过第一次婚了。
老婆就是可再生资源,李杰说。李杰的姐夫是泰国广电的采购总监,他姐夫资助他开了这家注塑厂,他最大的客户也就是泰国广电了。黄友欢去过他厂里,在市郊一家看起来并不是很宏大的创业园,里面有机械加工的,汽修的,还有服装厂。他在C幢。
李杰常常请几个谈的来的朋友去喝酒,黄友欢觉得北方男人里面真正大方的不多,李杰真是个好汉。后来才知道,他在这个厂里没股份,但全权负责运营,相当于总经理,所以他请客都不是自己的钱。几个股东都是泰国广电里面的中高层,一般只是每年看看报表,然后拿分红。一次他吃饭时讲,说安娜的胸如何大,像个篮球,黄友欢说,半个?不,他嘿嘿一笑,整个的。
于是他们吃完饭就一起去了安娜的酒吧。安娜是安南的妹妹,摩尔多瓦人。个子很高,白人,胸是很大,但昏暗的酒吧里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篮球。很吵,黄友欢把手机上面写了几个字,给那些想赚快钱的大学女生看,其中一个看了笑了,然后还是去找老外扭去了。另一个看了,用手机回了个:My Japanese is poor。天杀的。黄友欢想拿一万铢在她眼前晃晃,天杀的,他骂道,但是他没有,拿不出来。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在刚才的牌桌上输了6万铢了。然后他就慢慢地消失了。让她们去被白狗弄吧。从酒吧出来,张总愤愤地说。李杰只是笑,他肯定弄过。黄友欢感觉得到。
弄个姑娘又能怎么样呢?能带来那种胡牌的刺激感吗?打麻将是因为精神缺失,那找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