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张地盯着张恒宁的童小虎见他摔倒,连忙跑了过来,正准备扶起他,就听张恒宁大吼一声:“排长,让开,比赛还没结束!你可不能犯规!”
童小虎一愣,就见张恒宁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握住受伤的手指,来回捏了捏,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排长,骨头应该没事,好像脱臼了。”张恒宁一边重新跑向独木桥的起点,一边说道。
“还能行吗?不行就下来,明年再努力!”看着捂住手、一脸痛苦的张恒宁,童小虎吼道。
“放心,没问题!”张恒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冲上了独木桥,当他跑下独木桥的时候,回头看了童小虎一眼,轻轻地说道,“等不到明年了,明年,也许就该退伍了,这是我唯一翻身的机会。”
他知道,童小虎已经听不见这最后一句话了,他更像是在说给自己。
当张恒宁完成200米障碍、卧倒在自己的靶位上时,射击场上的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他从安全员手中接过子弹,左手握住弹夹,用右手大拇指把十颗子弹压了进去。
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仔细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指。
之前只知道疼痛是从右手传来,根本不知道是哪根手指受了伤。
他这才发现是中指第二关节脱了臼,整个手指已经红肿了起来,轻轻一碰,钻心地疼。
他上好弹夹,架好枪,食指扣住扳机。
受到中指伤痛的牵连,食指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灵活而敏感,细微的动作都会让疼痛加倍袭来。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流进了他的眼睛,在眼前挂上了一层朦胧迷离的水雾,风一吹,又酸又痛,张恒宁简直睁不开眼。
由于之前毫无保留的体力释放,他的体能几乎已经完全耗尽,身体的运动机能到达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一握住枪,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体力的严重透支让他头晕脑涨、视线模糊,准星前的靶标竟然还在眼前缓缓旋转了起来。
他赶紧闭上眼睛,痛苦地把头埋在地上,想赶快调整状态,平复情绪。
但周围不断响起的枪声,让他方寸大乱,越想平静,反而越是紧张。
童小虎见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心里比他更加着急,只得大声喊道:“张恒宁,呼吸!调整呼吸,什么都别想!”
可是,他的喊声,被风刮走,被枪声淹没,根本传不到张恒宁的耳朵里。
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张恒宁,能帮助他的,只有他自己。
林章峰看了看身旁童小虎那心急如焚的样子,不禁好奇,心想:“这胖子什么时候对张恒宁这只菜鸟如此上心了?”
由于童小虎都是私下偷偷和张恒宁接触,再加上张恒宁在连里宛如小透明,所以没有人觉察到他们之间那层深厚的关系。
埋头伏在手臂上的张恒宁心神已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甚至狠狠地咬了自己的手腕一口,除了疼痛,却并没有换来预想中的清醒。
“张恒宁,不要乱,你之前所有的忍辱负重和艰苦训练,不都是为了今天的一雪前耻吗?都拼到这一步了,屈辱还是荣耀,就在这最后10枪了!”他在心里竭斯底里地怒吼着,想要唤醒心底的某种力量,却发现雄心和野心从未睡去,一直亢奋着,但平常心却再未醒来,现在更是消失无影。
“时间不多了,赶紧开枪啊!只要开枪,就能赢!”雄心在心里催促道。
张恒宁抬起头,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仍然一片模糊,持枪的手也颤抖不已。
他闭紧左眼,使劲睁大右眼,但眼部的肌肉好像已无力支撑眼皮的重量,眼皮一直不停地跳动,进而缓缓垂下。
“开枪啊!只要开枪,优秀士兵的荣誉就是你的!”野心也附和着叫嚣道。
“还是看不清靶标,只能凭感觉了,试试吧。”张恒宁使劲扣动扳机,疼痛从中指指腹处突袭而来,毫无防备的他使枪身微微一歪。
“砰”!
一声枪响,靶标旁的土扬起一缕尘雾。
很明显,脱靶了。
童小虎看得很清楚,他懊恼地用脚把身旁的一块石头踢飞了。
大势已去!这是他心里立刻就冒出来的念头。
张恒宁再次埋下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胜负心?……”老杨的话,像一道闪电突然照亮了他心里风云涌动的黑暗深空,让他看到了蛰伏已久、更需要唤醒的某种东西。
“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冷静地把剩下的9颗子弹射出去就行了,像放鞭炮一样!”
张恒宁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轻轻地吐了出来,眼里只有靶标,心里一片空白。
呼吸之间,平常心终于睁开了眼睛,冷静好像又重新回来了……
虽然他依然头脑晕眩,依然看不清靶标上环数的具体位置,但凭着长期瞄靶形成的深入骨髓的感觉,还是尽力集中注意力,忍着剧痛,扣动了扳机。
9颗子弹间隔不一地穿靶而过,没有摸底训练时那有如疾风骤雨般的酣畅淋漓,而是多了一份敬畏、谨慎和平静。
拔出弹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