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幼仪疼得捂着嘴巴,“栖川子送的。”
钟珩的眼眸加深,他削薄的唇冷硬地并在一起。
宁幼仪因为吃的原因疼过好几次,钟珩早就让程慕配了些药丸备在东宫。
他沉默地喂宁幼仪吃了药,显然心情不算太好。但是宁幼仪牙齿轻轻碰一下都疼,实在没有精力注意到他的情绪。
钟珩轻轻拍着宁幼仪的背,“很喜欢吃酸芒果吗?”
宁幼仪当然喜欢吃,即便牙齿已经这么疼了,她还是想明天再吃一个酸芒果。她用舌尖轻轻碰了碰酸疼的牙齿,闷闷说了声,“嗯!”
她小表情很得意,笑得眼尾向上勾起,圆圆浅浅的梨涡也藏不住了,“我还在院子里种了芒果树。”
钟珩垂下目光,黑暗中他的面色寒冷,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声音却十分温柔,“怎么会种芒果树?”
宁幼仪感觉牙疼好像有了一点点的缓解,分心问答了钟珩的问题,“栖川子教我的。”
“很喜欢和栖川子玩吗?”钟珩手仍然轻轻拍着宁幼仪的背部哄她入睡,好像只是简简单单地同宁幼仪睡前讲一讲小话。
宁幼仪想得并不多,她的夜视能力不如武力十分高强的钟珩,看不见钟珩冷硬的面容,毫无防备地回答,“喜欢呀。”
宁幼仪抿着嘴唇笑起来,又开始炫耀她今天获得的赞美,“他还夸我呢,说我是最好的朋友。”
还夸她长得漂亮。但是这个话宁幼仪不好意思亲自说出口,她既要面子,可是脸皮又薄。
“是吗。”钟珩很快接上她的话,眼眸中一片冰冷,“幼仪今天玩得很开心?”
宁幼仪伸手圈住钟珩的手指,“开心,明年这个时候,是不是就可以自己摘树上的芒果吃了?”
钟珩亲亲她的额发,“果树要长很多年,才会结果。”
宁幼仪蹙了蹙眉,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她还要在宫里住很久很久。
她不再说话,仔细控制自己不再触碰到牙齿。等适应了那股酸疼后,在钟珩怀中认真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入睡。
她半睡半醒间,听见钟珩轻轻地问,“幼仪为什么喜欢和他玩?”
宁幼仪困倦地嘤咛一声,声音带着睡意,“第一个,朋友……”
话还没有说完,她便沉沉陷入了美梦当中。
从前未入宫时,她可以时时参加聚会,承恩伯府的两位表哥都对她很好,而且薛婉恬常常来找她玩。
入宫之后,薛婉恬也嫁了人,其余的皇子公主年龄都还小,玩不到一起去。
而且宫规很严格,她出一趟宫十分费劲,况且钟珩往往不会允许。
她到现在只出宫过一次呢。
栖川子来到东宫后,是第一个耐心陪她玩了一整天的人。
钟珩听不见宁幼仪的心声,可大致也猜得出原因,他睁着眼睛,下颚靠在宁幼仪的头顶,一丝睡意也无。
自从东瀛使者团抵达之后,他便变得很忙碌,能够待在东宫的时间并不长。
宁父遇袭的线索断在那场雪崩,为宁幼仪引蛊的神秘巫蛊术士也始终没有寻到。
而现在,东瀛二王子明川子,来到大鄞的目的也并不纯洁。
钟珩轻捏眉心。他也想陪伴在宁幼仪身旁,但是他做不到。
他也做不到让她一个人出宫,即便跟着重重的侍卫。敌在暗,就证明风险可能就在一次不经意间。
但他更不想宁幼仪与一个全新的陌生人亲密起来。他知道宁幼仪对亲近的人爱撒娇、爱胡闹,天真赤诚。
他想把她一个人束之高塔,捏紧手中的风筝线。又希望她快乐自由,所以放松那根风筝线。
他希望她的身边永远只有他,希望宁幼仪只对钟珩撒娇。
但是宁幼仪提起“朋友”时,仿若多么来之不易的语气,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
宁幼仪天真漂亮,少女娇憨,没有人会不愿意同她做朋友。
只是他在有意控制而已。
他会为宁幼仪安排一个新朋友,但绝不会是栖川子。
钟珩几乎是一夜未睡,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但他仍然亲了亲宁幼仪的额头便起了身,继续新一日的工作。
栖川子这日再来时被东宫的守卫拦在宫外。他眉头紧皱,知道是钟珩在作怪。
好在宁幼仪恰巧看见了,她开心地笑了笑,叫守卫把栖川子放进来。
钟珩说过,不可违抗宁幼仪的命令。但他也没吩咐过如果二人的命令相斥时该听谁的。
两个年轻的门卫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放了栖川子进去。
栖川子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他一看见宁幼仪,眼里心里便只剩下了她。
他笑出一口大白牙,“这个,好玩。你们,没有。”
栖川子今天带来了西洋望远镜,东瀛国作为海上交通的枢纽,很容易拿到这些精致的小玩意。
他拿来的西洋望远镜显然是女式的,小巧玲珑地,金光灿灿。
宁幼仪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丫头,栖川子很仔细地教她如何使用西洋望远镜。
宁幼仪上手得很快,她拿着望远镜,竟然能清楚地看见天上飞着的小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