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幼仪受封长乐郡主的事在京城热议了一段时间便很快沉落了,毕竟她身份贵重,宁相府千金、承恩伯府表小姐、皇后侄女,又得皇帝的青睐,众人只觉得这封号应该更早,拖到今日都算来得迟了。
承恩伯府如今更是对她客气之至了,承恩伯夫人免了宁幼仪的每日请安,还送来不少珍贵难寻的药材。
毕竟她如今有了封号,便是有了品级。
她并不领承恩伯府的情,承恩伯夫人送来的东西都直接堆放在院落门口,丝毫不给面子。
承恩伯府从根底都坏透了,很大一部分都出自这位承恩伯夫人。惯养女儿、将小姑子的遗物占为己用。佛口慈悲面下,全是蛇蝎心肠!
宁幼仪坐在房中,她带来的人手并不多。宁幼真给她下毒的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况且,此处是承恩伯府,她调查起来更是重重难关。
宁幼真……
承恩伯府对宁幼仪封长乐郡主一事咬牙切齿,情绪最激动的竟不是宁幼真,而是宁幼清。
宁幼清从小便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能有有一个人容貌绝佳、家世出众、才情不俗,什么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明明孝懿皇后,也是她的姑母。
难道就因为一个嫡庶二字,便是天壤之别,她就偏偏要当永远屈居于人下的那个吗?
从小与宁幼仪一起入宫时,皇后姑母给宁幼仪的赏赐永远是最多的。而后来,甚至只召宁幼仪进宫,丝毫想不起承恩伯府还有另两位侄女。
若只真是因为嫡庶之分,但哪怕是她的嫡长姐,宁幼真,也不曾被皇后有过这般侧目!
无论是父亲,还是姑母,甚至几位表哥,从小都偏心宁幼仪……
究竟是为什么?
屋内灯火昏暗,铜镜中的女子也算长相清秀,温柔小意。宁幼清抚上侧颊,神色渐渐狰狞。
可就是这张脸……她眼眸紧紧盯着铜镜中的面孔,呼吸越来越急促。这张脸永远追不上那个宁幼仪。
没关系,选秀在即。宫中几位皇子正妃、侧妃之位都还悬空,特别是太子,她曾经使了小计偶遇过几次。
若是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她宁幼仪的长乐郡主又算什么东西。
作为承恩伯府的庶女,婚事由不得她做主,她的生母更是没有一点发言的权利。若非承恩伯府夫人秉持中馈一向讲究表面的公正,怕被人落下“苛责庶女”的口舌,她怕不是都上不了这次的选秀名单,获得了入宫的机会。
宁幼仪,三年前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比起宁幼真,她更恨宁幼仪。但是没关系,她都会把她们一一踩在脚底……
她情绪失控地扫落妆台上的物什,一阵混乱的碎盏叮咚声,惹得屋内侍女跪了一地。
一缕烛火的暖光印在宁幼清的侧脸,冷重的恨意出现在这样一张清纯稚嫩的脸上,不免让人心颤胆战。
承恩伯近来突然被朝堂集体弹劾,本来便只虚挂着五品的官员,如今连掉几阶,差点就被调遣至京城外。
他知道部分都是太子党的人,下了朝,他试探着同太子沟通了几句。
只得到一句不冷不热的,“承恩伯,管好你的妻女。”
承恩伯幼时对宁幼仪极好,钟珩顾念着这一点,才未下死手。
但是他要拿宁幼真的命,谁都劝不动。
承恩伯府兵荒马乱,众人被召集到正殿,承恩伯调查了事情的原委,要家法以正宁幼真,承恩伯夫人哭红了眼,也没有劝动承恩伯回心转意。
宁幼仪赶来时,宁幼真还在吵嚷哭闹着,丝毫没有宁幼仪初入府时的那般光鲜华丽。宁幼真一看见她,便发疯似的向她冲来,“都怪你——你这个贱……”
话还未说完,宁幼真就被素兰狠狠甩在地上。素兰挡在宁幼仪的面前,冷眼看她,“宁幼真,面见从一品长乐郡主,为什么不行礼?”
承恩伯气得脸红胡子抖,他多年来专注养育世子,没想到女儿竟被养成了这副刁蛮模样!他气急了,扬手给了宁幼真一耳光。
承恩伯夫人哭天喊地,宁幼仪当真听得头疼,她本就是带病之身,这番闹剧吵得她昏昏欲睡。
她蹙着秀眉,柔弱靠在素兰的怀中。
钟珩就在此时带着大理寺的人走了进来。他眉目若寒星,步伐飒踏来到宁幼仪的身边。
宁幼仪面色苍白,她这些日来殚精竭虑,身中两种毒交相冲撞,很不好受。
她指尖握住钟珩的小臂,颤抖着唤了声,“表哥”
钟珩总在她最脆弱时来到她的身边……
钟珩棱角分明的下颚透着冷俊,他身旁的大理寺卿言辞严肃。“承恩伯府长女宁幼真,涉嫌投毒谋杀案,证据确凿,即刻捉拿。”
闹剧落场,宁幼仪还觉得虚幻。她调查如此久的事件,就结束了吗?
钟珩捏捏她的脸,语气嫌弃,“怎么这么傻。”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宁幼仪扁着嘴,她想说钟珩几句,可是人家刚刚帮了她,她不好意思。
钟珩上下合掌,捏住她鼓的能撅油瓶的小嘴。“你阿母的遗物,我也会替你寻回来。”
宁幼仪被他捏着嘴,说不出话来。她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