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在断他翅膀,还是在给他上眼药。王珪话里话外无一不是暗示皇帝,神策府猛将多,统帅兵马多,一直留在长安,不安全呐。
这话便是李渊听了,也有些在意。以往秦王为天策上将的时候, 麾下兵马虽然也多,但是也有一部分驻扎在东都洛阳,一时间看起来倒也不算扎眼。
更何况,那个时候还有齐王、楚王统帅一部分兵马。但是秦王死后,楚王统帅神策府,齐王那点兵马, 好像不够看。
是故, 当王珪说起神策府,李渊这才觉醒,好像确实是这样。大唐兵马都在楚王手上,大部分猛将也在神策府,有点隐患。
于是,他看向楚王,“楚王,你以为呢?”
李智云自然不想让王珪得逞,便拱手道:“父皇,自开国以来,镇一地大将者,唯宗室也。王中允所言,恕本王不能赞同。神策府兵将, 自然是父皇兵将。”
卢赤松道:“既然如此,那不妨以宗室领兵, 神策府大将辅佐, 如此两全其美。”
想夺我兵权?
李智云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杨恭仁和陈叔达刚刚暴露, 东宫这就坐不住了?
“楚王殿下莫不是不愿神策府大将离开长安?”卢赤松笑问。
好家伙!
杨恭仁站出来, 斥责道:“放肆,胆敢诽谤楚王殿下,卢赤松你居心何在!”
卢赤松冷冷看他一眼,对着皇帝道:“陛下,臣一片丹心,为朝廷筹谋,绝无二意。倒是楚王殿下,不愿意外放麾下大将,是何居心呢?”
王珪道:“陛下,眼下突厥内乱,边疆无大患,我朝迟早要兵进河北,统一幽州辽东,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大将前往河北镇守,如此一来,将来楚王征讨河北也是十分方便。”
“臣附议。”郑善果道:“纵观朝堂上下,谁人有神策府兵马强盛呢?这些年来, 楚王殿下南征北战,麾下将领,各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无比,乃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将这些人才,留在长安,还是在外患未除的情况下留在长安,大材小用不说,还有些莫名其妙啊。”
诛心之言!
李智云很清楚,东宫这些人就是在卸他兵权,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皇帝,神策府将领留在长安统帅大军不妥。
卢赤松补刀道:“陛下,长此以往,神策府兵将,恐怕只知楚王,不知圣人,这不妥吧。”
李智云默默抿嘴,今天东宫突然发难,让他意想不到,尤其是盯着自己的兵权下手,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如果不答应,那就是承认自己不想麾下的猛将们离开长安。如此一来,李渊一定会怀疑自己。
可是答应,兵权就会被分散。更重要的是,大事将临,此时如何能放弃兵权,让大将出镇一方?
以往东宫不是没有对秦王这么挤兑过,但是那个时候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因为自己和齐王不同意,而且到处都是反贼,他们无法成功。
但是现在不同了,天下渐渐平稳,秦王又死了,齐王兵将自太原一战之后,损失惨重,自己麾下的兵将却空前膨胀。
换句话说,他现在是木秀于林。
陈叔达站出来,说道:“卢更令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神策府兵将,皆乃陛下之臣,从无异举,何谈不妥。陛下,神策府乃是陛下亲封,自然是对陛下忠心。
至于遣大将镇河北之事,未必非要神策府大将,朝中文武,哪一个不是满腹经纶,身经百战,如何不能胜任?”
老李现在也纠结,他一面觉得王珪等人说的是个隐患,但是又觉得楚王没那么大胆子。
想了想,他问道:“智云,你觉得该不该让神策府将领出镇河北呢?”
李智云能说不吗?
不能。
如果他说了,以李渊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怀疑他居心叵测。
“神策府的弟兄,追随儿臣南征北战,儿臣确实应该给他们更好的前途。如父皇有命,儿臣岂敢不从。”
李智云听话的态度,让李渊很满意,他说道:“那这样吧,朕封段志玄为河北道讨捕大使,谢叔方为副使,统军三万,镇守河北。”
神策府高级将领中,段志玄和谢叔方追随李智云晋阳起兵,自然更能让李渊信任。
“儿臣遵旨。”
这时候,王珪又道:“陛下,除却河北之外,还有南方林士弘也不得不防啊。”
闻言,李智云压下心中怒火,冷冷道:“南方有赵郡王坐镇,何须再遣兵马?”
这狗东西,是想把他身边的大将都给掏空!
此时,李渊也不好意思继续削弱神策府,否则那就和自己的初衷不符了。他希望神策府和东宫维持平衡,可不希望东宫占据神策府的上风。
然而,不等他说话,王珪道:“楚王殿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荆州等地须能臣治理,使地方百姓,归心大唐。陛下,臣闻神策府杜如晦、薛收,皆乃大才,可让这些人为一州刺史,治理地方。”
原来,他们不是想掏空神策府,他们是想瓦解自己身边的文武心腹!
李智云万万没想到,太子还没有重返朝堂,东宫的手段就已经如此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