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段志玄都希望薛收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当年他们还没有打入长安的时候,薛收和薛元敬就在河东追随大王,并帮助他们打败屈突通。
他们,其实是一起扛过矛上战场,一起逛过平康坊学习人体艺术的‘两大铁’好基友。
至于同窗是不可能同窗了,毕竟青春已经过去,再也不能重新拿起书本学习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提醒薛收。但是,他不敢。
大王单独给他的那封信,内容太过劲爆,看完他就当着李强的面烧毁了。
虽然,他不明白大王为什么要他不择手段的拿下李瑗,但是他作为楚王心腹,不会多问,只会认真执行命令。
当然,他心中其实也有一点猜测。不过这种事情,他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当作没发生过。
薛收沉默,则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往往能从一件事情上,联想到很多的东西。楚王明知道李瑗是太子的人,但还是要他们想办法帮助他夺回兵权。
这事情可不简单。
楚王,他牢牢的抓着兵权不放,究竟想干什么?
立功?
单纯为了立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因为事情一旦暴露,楚王就会得罪太子。
相比较这个猜想,薛收宁愿相信这是因为楚王舍不得失去晋阳起兵的嫡系兵马。
可问题是,楚王写的信,表达出来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自私谋利’。
不顾军国大事成败,只顾个人利益。
这和薛收知道的楚王李智云,好像完全是两个人。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看明白楚王呢?
想到这里,薛收浑身一震,他突然想起来杜如晦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尝试去了解大王。
难道他不了解楚王吗?
从这次的事情来看,他好像真的不是很了解。
大王,到底想干什么?
“你觉得为难吗?”段志玄开口问:“还是说,你觉得大王得罪太子不妥?”
薛收一直不说话,段志玄自然不会等他。
闻言,薛收缓缓摇头,对着段志玄语重心长道:“你不觉得奇怪么,大王明知道此举一旦暴露会得罪太子,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还有,大王以往向来顾全大局,但是大王这次的做法,很明显另有深意。”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阻止大王得罪太子?”段志玄一只手背到身后,默默摩擦着甲胄夹层里面的刀刃。
老薛,你路走窄了。
薛收想了想,脸色凝重的摇摇头,“不,不管大王怎么想的,但是他既然这么做,那肯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我还没想明白。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亲自询问大王。”
“再说,有杜如晦在大王身边,我相信大王不会乱来。我食大王俸禄,自当为王筹谋,这是我的本分。”
恭喜你老薛,你又回到正路了,希望你再接再厉,把路走宽。段志玄拍了拍薛收肩膀,“那咱们就一起想办法吧。”
薛收踱步两下,说道:“李瑗此番率领云阳军是为了支援长平王,合兵对付朱粲。如果此战大胜,太子就有借口让李瑗继续率领云阳军,所以,我们要让李瑗失败。”
“让李瑗失败?”
“不错。”薛收分析道:“李瑗一旦战败,以目前长安的可用战将而言,大王是第一人选,到时候大王能轻而易举的夺回云阳军控制权。”
段志玄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
他给了薛收一个眼神,后者也用相同的眼神看向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武德二年三月十三日,李瑗率领两万兵马慢吞吞的赶到商州武关。这一路上,李瑗最起码收到三封来自于永宁和郑元璹的催促信件。
但他全都置若罔闻,依旧慢吞吞的行军。
等他抵达武关的时候,于永宁和郑元璹已经从菊潭一线撤回武关。
没办法,实在挡不住。营盘防御虽然有效,但是架不住朱粲以十倍兵力强行进攻,为了武关安全,于永宁和郑元璹合计之后,还是打算先撤回武关。
毕竟,他们等不到李瑗的援军,实在不敢拿武关去赌。眼下长平王奇袭南阳,一旦他们在菊潭全军覆没,武关必失。
是故,见到李瑗的援军,于永宁脸色非常的难看。
他不知道写了多少封军信,派遣亲兵催促李瑗,但他还是来的太晚了,这与他们预算的合兵日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庐江王,你们来的未免太慢了。”
李瑗平静道:“秦岭崎岖难行,希望于使君见谅。”
“见谅?”于永宁气道:“你知不知道武关的重要,知不知道朱粲对关内的威胁!”
“于使君实在质疑本王吗?”李瑗语气不善。
你听不出来吗,我就是在质疑!
于永宁本想反驳,却被郑元璹拦下,他对着李瑗道:“庐江王见谅,实在是事情有变。不久前长平王率军袭击南阳,眼下武关的防御十分薄弱。”
郑元璹是自己人,李瑗自然不会冷言冷语,他听后说道:“长平皇叔奇袭南阳,倒也不失为一招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