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帝幸昆明池。
李智云不是贪图享乐的那种人,他来昆明池也是因为正好顺路,因为自他掌权以来,每年的春耕,朝臣们都知道这位新君喜欢巡查春耕事宜。
这次,正好路过昆明池,李智云也就暂时在此下榻。
随行的有房玄龄、魏征等人。
“我听说这昆明池原是前汉武帝所凿,极深处,尽为灰墨,举朝不解,后东方朔言;臣愚不足以知之。不知道,这池水下是否都是前人所言的灰墨。”魏征若有所思的看着美丽的昆明池。
房玄龄道:“我倒是听说,后来有西域番僧来朝,时人以东方朔旧言问之,那番僧言;天地大劫将尽,则劫烧,此劫烧之余也。”
走在前面的李智云听见两人对话哈哈大笑,笑得房玄龄和魏征一头问号。
房玄龄效忠李智云时间不长,自是不会在私下里随意开口询问。倒是魏征,不解的询问皇帝因何大笑。
李智云不屑道:“天地至理,小小番僧岂能窥探。”
顿了顿,李智云指着湖水,问众臣,“尔等有谁见过大海?”
一名曾经跟随裴世清出使倭国的鸿胪寺官员回答道:“臣曾远赴倭国,见过大海。”
这名官员曾是前隋臣子,年纪不小,有五十余岁。
李智云点点头,接着问道:“朕问卿,若人立于岸上,目视海上行船远来,是先见整艘大船,还是先见船帆?”
那鸿胪寺官员苦思回忆,言道:“是船帆。”
“不可能!”长安小学数学老师李淳风跳出来反驳。
那官员说道:“就是船帆,此乃我亲眼所见。”
“不可能!”李淳风脸色变得煞白,好像是三观被毁灭了一样。
李智云挥手打断,“不必争论,耳闻不如目见,爱卿若是不信,不妨亲自去东海观察一二。”
李淳风立即道:“请陛下允臣前往东海!”
“可。”李智云澹澹的答应。
随着长安小学正常运转,李淳风也教出几个数学弟子。是故,暂时放李淳风离开,倒也不用担心长安小学的数学课缺老师。
魏征有些不懂,这么点小事,值得如此小题大做么。
房玄龄读书万卷,学思广博,很快便想清楚其中关键。这一刻,他也有些坐立不安。
他忍不住问皇帝,“陛下,若是真的先见船帆,岂非天地不再是天地?”
啊?
随行众臣一愣。
李淳风神神叨叨的就算了,怎么你房玄龄也变成神棍了。
李智云道:“所以朕才说,天地至理,番僧不知也。”
装逼结束,李智云也没打算给他们解释,而是转身带着内侍离去,留下一众臣子议论纷纷。
他的目的说起来也很简单,给他们普及点小知识,以免将来自己搞大动作的时候,这些人没有心理准备。
众臣恭送皇帝离开之后,魏征立即询问房玄龄什么意思。
房玄龄苦笑着解释道:“诸位岂不知阴阳家学说中有一言,谓之天圆地方。若在大海之上,远来行船,真是先见船帆,那此言则大大说不通!”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的人要是还不懂,那只能说不懂的人是个纯粹的混子。
天圆地方的学说,乃是当下臣民最熟知,也是最笃定的,关于对这个世界的形状描述。
比如铜钱,完美符合天圆地方的形状。
这下子,众臣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李淳风道:“如果海上远来行船,真的是先见船帆,那么大地,就不是平直的!”
说到这里,他再也呆不下去,匆匆回去,准备前往东海。
魏征张张嘴,忽然觉得自己知识有点贵乏。
不多时,众臣三三俩俩的散去。
房玄龄暂时放下心中对这个天地的质疑,问魏征,“魏兄,有一事,不知魏兄可知?”
“何事?”
房玄龄左右看看,见无人在侧,微微靠近魏征,压低声音。
“行宫内,秦王妃也在。”
什么?!
魏征一惊,旋即狠狠跺脚。
“陛下呀!”
房玄龄很满意魏征的反应,言道:“此事,依我看,要么劝谏陛下收手。要么,你我帮其遮掩。”
“自然是劝谏陛下。”魏征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拜托魏兄了。”
魏征撇他一眼,问道:“你可曾劝过陛下?”
“没有。”
“那你是把我当马前卒?”魏征气笑。
房玄龄叹道:“我虽为陛下看重,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你去更合适。”
魏征默然。
不错,他作为原神策府旧人,确实是最合适的。而房玄龄曾效忠秦王,劝谏皇帝,反而不妥。
魏征重重一叹,“我不是最合适的,最合适在梁州和金州。”
皇帝虽然视魏征为心腹,但是魏征知道,有办法劝服皇帝的,只有杜如晦和薛收。
除此之外,谁也不能阻止皇帝想干什么。
他也不行。
顶多,他只能让皇帝不敢太嚣张的直接带着秦王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