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李智云并没有回府休息,而是回到政事堂继续处理政务。自他监国以来,在政事堂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
倒不是说杨恭仁等人能力不济,处理不完事情,而是他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放松警惕。
人都有私心,李智云可不敢保证将各地所有事情都交给相国们去处理。
那样, 久而久之,他们一旦私心作祟,可就不止是假公济私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是故,现阶段,他需要抓权。
最起码,在政事堂都换成他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之前, 他是不能将所有事情交给杨恭仁等人的。
虽说他们支持自己, 但和这些老狐狸打交道,万事必须小心, 否则他们搞点小动作,自己可能就会焦头烂额。
“嶲州獠人叛乱,袭击府衙。”
看完从嶲州送来的文书,李智云太阳穴跳动。
大唐现在并不是各地安泰,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叛乱造反。
简单而言,都是一些恐怖分子在搞破坏。
吸口气,放下文书,提笔,写下平定批语。对付这些獠人,惯用的方法就是剿抚并用。杀鸡儆猴,震慑宵小。
烛火摇曳, 不知不觉已然深夜。
李珍在旁提醒道:“殿下, 该休息了。”
“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
“这么晚了么。”李智云喃喃一语,接着又拿起一份,说道:“看完这一份就休息。”
“是。”
手中这份文书来自灵州,乃是灵州总管杨师道送来的。
上面写着,上个月中旬,他歼灭一批进入灵州劫掠的突厥人,缴获五十余匹战马,已经送来长安。
李智云正准备提笔例行夸赞勉励两句,然而笔尖却停在绢帛上未动。
“灵州。”
缓缓放下笔,李智云喃喃滴咕。
“阿珍。”
“在。”
“淮安王,还在长安吧。”
“是。”李珍道:“自卸任宗正卿后,淮安王便专心在左武卫府任职。”
“左武卫啊,该动动他了。”李智云眯眼。
十六卫仅剩下他和柴绍,迟早他是要收回来的。
淮安王府。
李神通少了一只耳朵,整张脸看起来很不对称,因为仪容不整的关系,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忌讳别人在他面前提起此事。故而,府内奴婢们服侍李神通的时候亦是小心翼翼。
“兄长今日怎么得空来见我了?”
李神通晃了晃茶壶,给对面的李叔良倒了杯茶水。泉水清冽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你这陶壶不错,哪儿买的?”李叔良问。
李神通道:“前几日,楚王殿下着人送来的。”
李叔良哈哈一笑, 说道:“咱们这个侄子, 对待老人,还是有心的。”
“那是你。”李神通放下茶壶, 面色不善,“对我可不是如此。”
“怎么,你对殿下有意见?”
“不敢,他现在是楚王,以后是太子,将来是圣人,我怎么敢对他有意见。”
“那就是对我有意见喽。”李叔良问道:“你还在为楚王夺你宗正卿一职生气呢?”
李神通哼道:“区区一个宗正卿,我还不在乎。我不服的是,他做事情,未免太目中无人,说拿走就拿走,难道就不能问问我吗?”
“稍安勿躁。”李叔良安抚一句,接着道:“我此来见你,正是为了传达楚王的意思。”
“什么意思?”
“楚王呢,还是看重我们这些宗室的。他让神符去打林士弘,不就是给神符立功的机会吗?
当年河东救援失败,此刻正是神符洗刷耻辱的大好时机。”
闻言,李神通抿嘴不说话。
实际上,他真正不爽的是李叔良入相,根本不是失去宗正卿职务。
当然,这话他不会当着李叔良的面说出来。
“那楚王是什么意思?”
李叔良整理措辞,言道:“楚王殿下欲以你为灵州总管,你觉得如何?”
“灵州?”李神通瞪大眼,“他想让我去吃沙子?”
“神通,慎言!”
“屁!”李神通怒道:“我也是为大唐鼎立,立下汗马功劳的宗室重臣,他不给我高官厚爵也就罢了,还想让我去灵州那个鬼地方吃沙子,他这还是.......”
说到这里,李神通及时咬住舌头,没把那个‘人’字说出来。
“你若不想去,我替你回绝殿下便是。”李叔良澹澹的说。
他和李神通交情泛泛,自然不会为他思前想后。
“那你就回......”说到这里,他脸色阴沉,想了想,说道:“容我想想。”
“好,我等你消息,别拖太久。”
不久后,李叔良离去。
此时,李神通长子李道彦走进来。当年李渊起兵,李道彦随李神通在关内起兵响应。后大唐立国,李道彦封胶东王,朝请大夫。
“大人。”
“你来了,坐吧。”
“是。”李道彦坐下后,问道:“大人愁眉不展,可是遇到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