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文石看着双目赤红的梅康，气的青筋直蹦。
“功臣？”
“你个竖子！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吗？！”
说着，梅文石怒从心起，兜头又给了梅康一巴掌。
“让你不要妄动，不要妄动！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假传朝廷律令，逼反守城主帅，要是被人查到端倪，就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吼完，梅文石力竭地瘫在椅子上。
刚才那两巴掌他没有丝毫留手，用足了力气，这会身体都有些虚脱，不住地喘着粗气。
“你做的这些混账事要是兜不住，整个梅家都得为你陪葬！”
梅文石狰狞的表情吓坏了梅康，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父亲这般失态的模。
但缓过来后，梅康又有些不服气道：“爹，富贵险中求！”
“只要此事能成，这些许风险，都是值得的！”
梅文石用力闭了闭眼，强压住想要一刀结果了这孽障的心，恨声道：
“蠢货，我梅文石英明一世，怎就偏偏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儿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你这点脑子，能想出这样的计谋？”
“你背着我，跟江左王的人搭上，是觉得你爹我老了，坐不稳这家主之位了？！”
梅康闻言一愣，眼中闪过抹心虚，又很快隐藏，辩驳道：“爹，你别瞎想，我没这个意思。”
“我，我就是看那狗皇帝不顺眼，想要给他个绊子，让他对我们梅家尊重些。”
梅康说着，脸上显出不忿之色：“爹，你太瞻前顾后了，这不敢，那不敢的……都被狗皇帝给欺负到脸上了，要是还不反击，咱们家就真要败了！”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安排人对付虎贲军，我再联合王子晋杀到皇宫，帝京四营也有咱们的人，里应外合……”
似乎是看到江辰仓皇逃窜的场景，梅康呼吸粗重了些，眼中也多出了抹狂热。
“到时候，咱们直接拿下皇帝，给他下毒，逼他禅位给皇室稚童，再让他写委托梅家监国的诏书，把那什么江左王踢开，独掌大权，岂不快哉？”
梅文石冷眼听着，苍老面庞浮上抹悲哀。
这样一个异想天开的蠢货，竟会是他的儿子，老天无眼啊！
“爹，我这个计划如何？你怎么不说话？”梅康凑上前去，脸上是强压着的得意。
‘啪啪啪！’
数十个耳光劈头盖脸地落在梅康身上，力道极重，打得他牙齿都有些松动。
如此狠手，直接激出了梅康的凶性，他挥开梅文石，怒目道：“爹，你再打，儿子，儿子就……”
“你就如何？”梅文石冷笑，眼中满是不屑。
“你这蠢材！痴儿！”
“上了别人的当都不自知，若是没有你爹我的看护，只怕你早就被人剥皮拆骨论斤卖了！”
梅文石阴鸷的眼神看向梅康：“你真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蠢吗？”
“我早就告诫过你了，现在的皇帝已不是以往那个事事依赖梅家的废物！”
“他查到有人假传朝廷律令，难道想不出这是阴谋吗？”
“他派徐长卿去平乱，难道手下就没有别的可用之人？”
梅康哑口无言。
梅文石早料到他的反应，倒也不意外，面色阴冷道：“你干的那些事，好处占不到，白白惹得一身腥，根本没有必要！”
“我本来已经安排好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逼皇帝退步……可现在，都毁了！”
“信阳城之事一出，帝京再有任何纷乱，皇帝都会记在我们梅家身上，至于王子晋和那些跟我们有往来的军官，怕是已经被监视了。”
他视线钉住呆愣失落的梅康，一字一顿道：“康儿，你记住，咱们梅家跟江左王，从来都不是一条心！”
“他想要的是皇位，是天下。”
“而咱们梅家要的，是权力，是地位。”
“谁能给我们这些，谁就是我们的盟友，是我们效忠的对象！”
停顿了一下，梅文石眼中泛起无奈：“原本，咱们梅家还有条退路，若是真斗不过皇帝，还可以把江左王卖了，换条活路。”
“可现在你被他设计，留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咱们就失去投诚的资格了！”
梅康有些不解，眼神闪烁。
梅文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按照你所说，咱们梅家举事，无论成功与否，一个谋反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到时候，各地藩王起义，你能扛得住？还是梅家能扛得住？”
“到那时，要么江左王渔翁得利，要么我们为了保命推举他上位……这两种，都是被利用，等咱们没了用处，你觉得以江左王心性，会留我们梅氏性命？”
听完，梅康脸色刷地惨白！
他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却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
“你这脑子，就不是政斗的料子，以后少跟江左王见面。”
叮嘱完，梅文石起身，看着墙上的千里江山图，孑然长叹。
“后继无人，后继无人啊！”
“只怕我断气之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