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伯、伯娘和徐栎一家三口都很开心,徐三叔一脸无所谓,徐老爷子云淡风轻,只有徐父憋着不满,时不时瞪我一眼。
徐柏已经住院一个星期,住最好的病房、看最贵的医生,又有人悉心照料,情况已经好转很多。
这天,他已经可以自己独立行动,就和徐母商量回家休养。
徐母问徐父的意见,徐父说随便。
徐母又问我的意见,我就说回来也行,但是一定要请人专职照顾,直到他完全康复,还要多派保镖贴身保护,免得又被人抓住。
当天中午,徐老爷子又说要聚聚。
自从这次回到A市,就感觉老爷子特别爱几家聚在一起,此前三个儿子基本只在“小家”生活,现在动不动就要回老爷子的“大家”聚聚。
老爷子听说徐柏要回家休养,也没说什么,对我的建议表示认可,同时让徐母给他物色老婆,说他一把岁数了还不安家。
到了老爷子家里,老爷子和徐奶奶正在浇树,偶尔讨论几句。看到我来,还招呼我过去介绍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树。
自家浇花的常见,自家浇树的还挺稀罕。
老爷子的别墅后院有一片树林,时值深秋,落叶纷飞、满地金黄。
跟着两老的脚步到一棵大树前面。
这棵大树苍翠欲滴,和身旁泛黄的树木相比,尤显绿意盎然。
“这是柏树。”老爷子扭头对我说。
“我们培养很多年了,以为四季常青,结果长青的只有树。”徐奶奶边抚摸树干边叹息。
“10年树木,带在身边培养了10年,上到大一,就突然什么都变了。”老爷子看着我,但我觉得他说的不是我。
“从9岁到19岁,又从19岁到现在,一晃10年,一晃16年。懂事的那些年很懂事,不懂事的那些年,也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徐奶奶拍拍手,往回走。
徐奶奶腿脚不好,步履蹒跚,老爷子在左边扶着她,稍显吃力。我走到右边,也扶着她。
她看着我:“有的人靠别人给自己植树,植着植着,自己就不长了;有的人自己给自己植树,植着植着,自己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回到屋子,所有人到齐,包括刚刚可以自己正常走路的徐柏。老爷子和徐奶奶径直走过,目不斜视。
徐柏身上伤痕明显,眼底的伤痕也明显。我过去轻拍他的肩膀,他对我勉强笑笑。
吃完饭,我约老爷子和徐父说话,老爷子安排在了自己的书房。
一进去,就看到书房里的结婚照,是老爷子和徐奶奶的。照片上的两人笑得甜蜜,现实里的两人也相濡以沫,携手走到了现在。
看到结婚照,有些话,如鲠在喉。
老爷子看我盯着结婚照,笑说:“几十年了,当时太穷,没能给她彩礼,也没能给她婚礼,她还是愿意陪我颠沛流离。”
我斟酌发言,却久久未语。
知子莫若父,徐父问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我看着徐父了然的眼神,点头。
老爷子也看明白了,问我:“想要离婚吗?”
我又点头:“想,但是……”
徐父:“怕得罪常家?”
我:“嗯。”
老爷子长叹:“你们这一辈啊,不婚、恐婚、结婚又恐育、结婚还出轨、经常闹离婚,我这老头子也真是不明白你们。”
徐父:“结婚将近3年都不打算要孩子,又各自都出轨,你们这婚姻,其实也没太大意思。要离,就离了吧,常家没了就没了。”(徐父这种一直理智的人我还以为他会劝我接受现实了,没想到竟然同意和常家切割。)
看我意外,常父苦笑:“我挺羡慕你能洒脱说离,有的人啊,想离不敢提,老怕造成这造成那的。回头看半生,还是洒脱的人活得轻松自在。”
老爷子看着儿子也跟着莫名感伤,又看看我:“常家,是比较麻烦,但是,真难过的话,就不一起过了。”
没想到两大家长都同意说离,那我还纠结什么?痛苦的结合,当断则断。
准备回自己家,徐柏跟了出来:“阿植,我能去你那里住吗?”
我:“……”
徐柏:“我已经好了,不用你照顾,我就是想旁边有个人。”
近乎乞求的语气,想起初次出院,常夏嫌弃,我就一直住在了徐柏家里。
让徐柏也上车,我对司机说了地址。
徐柏紧张地问我:“阿植,你要把我送回我家就走吗?”
我淡淡地:“我和你,一起住你家。”
徐柏疑惑:“你不回自己家?”
我:“有些事需要和常夏谈,没谈好之前,我就住你那。”
徐柏似乎明白了,开始沉默。
到了徐柏的别墅,里面很干净,陆姨还是很靠谱的。
男护工和一群保镖也入住,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别墅生出活力,徐柏终于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看着一脸傻笑的人,觉得只要不分裂,还是挺好相处的。
徐栎硕士毕业第一次进公司,有点怯场,所以我陪他一起到了东方欲晓酒店集团的总部,参加高层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