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六想开口呛他几句,却是再吐出来一口血。
温热的液体循着楚钧的手,在墨黑色的袍子上晕染、消弭。
这时候谢六才发现楚钧的身量不似之前的少年般,而是比自己要高上半个头。
面前人的手臂一动。
更为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谢六注意到楚钧的左手扶住他,右手抽出一根长鞭。
许是伤势太重,谢六觉得耳朵开始嗡嗡的,听不真切。
正觉无力抬头的时候,一张放大的脸忽然出现在面前,吓得他险些再吐血。
楚钧的嘴一开一合好像说着什么。
谢六脑袋懵懵的,看东西也迷迷糊糊,最后只是压住喉间的腥甜,勉强吐出三个字。
“死不了。”
那么多吊命的玩意儿,想死都难。
楚钧锁着眉摇头,直接松开手,谢六没了支撑,几乎就要软趴趴地砸在地上。
在人快落地的时候又伸出手轻柔地捞起来一看,已经昏过去了。
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
“阁主。”濮阳翎牵着绳子缓步走过来,结结实实地绑着几具还有温度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专门培养的修士死士,手脚绑起来不能行之后,吞了嘴里含的爆体丹,自爆经脉灵台死了。”
若是以身自爆,倒还能拦得住。
吞丹自爆……
濮阳翎摇头:“不过就算不自爆,也活不长,他们已然中了毒,距离毒发不会不久。”
“这毒,毒得很。”
楚钧弯腰稍稍用力用手臂托起来些谢六。
冷飕飕的视线扫过几具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
“毒?”
濮阳翎若有所思:“这毒,应该就是谢小公子下的。”
早就听闻谢景医毒双绝,他方才转悠了半天,也没能明白,这毒是下哪儿了。
“啧……”楚钧的语气似是嫌弃,但手却扒拉着谢六往自己身上贴的更结实些,以稳住他的身形。
然后掀眼皮看得濮阳翎如芒在背。
“濮阳,来把脉。”
“刚刚谢小公子说死不了倒是真的,不过亏损极其严重。”
濮阳翎把着把着脉突然看向谢六身上的伤口,血污交织分辨不出的皮肤上,有黑紫色的粉末和暗香。
濮阳翎:“……”原来是这样下毒的吗?
“除了内伤外伤,谢小公子还中了毒。”
“他给人下毒的。”楚钧偏着头,正好看见谢六低垂着脸,静谧而安和。
“还自己中了?”
“谢小公子应当是把毒粉抹于自身伤口处,那几个死士的武器来回,便也就会沾到皮肤,从而中毒。”
濮阳翎对这法子有些敬佩。
“不论是这毒,还是下毒的手法,都可见谢小公子那些并非是虚名。”
楚钧的脸越来越黑。
“就是实在伤身体。”濮阳翎脸上浮起不赞同,但语气也颇无可奈何。
“就算提前吃下来解药,谢小公子的毒也侵入了自身,尽管性命无虞,体内仍有余毒,排净需要一阵子。”
一些不好的回忆。
楚钧:“……”他现在吃东西还没味儿呢。
眼看着谢六身上的血就浸入楚钧的外袍,濮阳翎正伸手:“阁主,不如我帮您带着谢小公子,送到溪中山庄?”
楚钧收起长鞭,把人往背上一抬。
“送什么溪中山庄,回销骨阁。”
溪中山庄那个老家伙,就算避世已久,可也不能保证就不会对他这个众人讨伐的魔头做出什么。
“再说了,这谢六这些日子对我这销骨阁阁主蹬鼻子上脸,我还没跟他好好算账呢。”
濮阳翎收回手,思衬片刻后微笑道:“那就依阁主所言。”
“阁主英明。”
……
欣赏着把谢六几乎包扎成一个蚕蛹的劳动成果,楚钧俯视着谢六因中毒而微微泛紫的唇色。
“阁主,这毒估计只有谢小公子能解。”
“那你刚刚给他喝的什么?”医术白痴楚钧扭头问濮阳翎。
濮阳翎跟他最久,似乎从他记事起,两人便是这种关系。
是故,楚钧与他说起话来,与阁中其他人态度都不一样。
“嗯……”濮阳翎略纠结地说道:“只是些养身体的汤药,您知道我医术虽说略精,但是开药方子确实不太行。”
“毕竟阁主您壮的跟头牛一样,往往受重伤不喝药都能过来。”
“谢小公子到底是比不上阁主皮糙肉厚。”
濮阳翎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真诚无比,是在真心实意地夸赞楚钧的好身体。
楚钧:有点烦躁,想揍属下。
“那现在怎么办?就让他这么毒着?”楚钧抬起手刚想挠头,顾忌到自己已经回到销骨阁了,还是得注意影响。
于是又把手放下。
濮阳翎点头道:“别无他法。”
如今只能等谢六醒过来后,把解毒的方子说出来。
……他也挺好奇这毒的解法的,说不定还能偷偷问问谢六这毒的成分。
“倒是阁主,如今您身体还未痊愈,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