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将棋盘推翻,看样子是生了大气,他起身背对于蒹葭,良久后似是想通了,开口道:
“你以为你解决虫病,功劳卓著就真的可以跨过皇上行生杀大权了吗?就你那些伎俩,在权利漩涡中周旋还差的远了!”
他指着蒹葭一顿训斥,越说越气,最后竟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权利斗争自古以来,谁碰了,那便是犯了大忌!”
“女儿不怕告诉父亲,女儿的眼界不在北辰,在全天下。如今世道吃人,该换血的又岂止只是北辰!”
“为父承认,你确实有些小聪明,现在的世道正缺有热血的年轻人。可若凡事都求尽在掌握,那终有一日,你也会被这权利场的旋涡吞噬。”
“女儿谨遵教诲!”
不多时,皇宫中的马车便到了。今日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也确实该进宫一趟。
“郡主,皇上眼下在养心殿等您,特意吩咐奴才来带路。”
“有劳公公,这皇宫我来了多次,路都记得。”
“哎!您眼下是北辰的大功臣,自是与旁人不可比。”
“卿云公主如何了?”
提到这里,那内侍公公变了脸色。
要说这北辰子嗣单薄,太子死于治水,就只剩下二皇子北辰渊和三皇子北辰昀。
可世人都淡忘了,还有一位公主。
那便是北辰昀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北辰卿云。
她作为子嗣中唯一的女孩,应该享受无尽宠爱,再加上生母是尊贵的皇后娘娘,没理由被世人抹去姓名。
可就是这样一位命运多舛的北辰公主,民间传闻双生子乃不祥之兆,在太医诊出后,皇上皇后还是执意生下此胎。
就在生产当天,皇后娘娘大出血,整个太医属全体出动,才保住一条命。
而这北辰卿云便是那个迟迟不出来的孩子,等到第二个孩子北辰昀出来时,就剩一口气了,差点被憋死在娘胎里。
这还不算什么,从那以后,大旱三年百姓颗粒无收。祭祀求雨后,又天降暴雨,引发水患,太子便是死在治水的途中。
太子的死给了皇后致命一击,随后钦天监的官员预言北辰卿云是女魃降世,祸事之端。
众多百姓和官员纷纷祈求皇上将其处死,最后感念皇后丧子之痛,将公主幽禁寝宫,终生不得出!
“公公若不方便说就算了,左右我今日无事,带来了一些补丹,一会我亲自送去便是。”
“哎呀!”
内侍公公明显一副纠结的模样,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郡主有所不知,如今还是不要去为好。自今日祭台之事后,钦天监的监正还是坚持自己的卜算推演,认为......”
“认为天下大势面前,牺牲一个弱女子就能变好!”
“郡主可不敢这样说!”
蒹葭快步走在宫中,内侍急忙追赶着她。
到了养心殿,她照例规规矩矩的行礼。
“参见皇上。”
“四下无人,叫皇舅父。”
“是。”
皇上从案桌上坐起,手拿奏折走到她面前。
“朕看了一天的奏折,后来呈上的这些,全是唇枪舌战要求朕罢黜郡主封号,还众官员一个公道的折子。汝汝认为该如何?”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祭台之事汝汝意气用事,给皇叔父惹麻烦了。”
皇上无奈的笑笑,摆摆手说着:
“你倒是将你父亲的狡诈和你母亲的死心眼,继承了个十成十。”
“如今天下皆乱,朕坐高堂上,不闻民间苦。那些人以为,靠这种的手段,就可以闭塞圣听......”
蒹葭有些意外的望向皇上,原来她的皇舅父什么都知道,可为何还要任由这种情况根深蒂固呢!
“汝汝,你祭台此举做的不错,虽然激进了些,但快刀才能斩乱麻。皇舅父坐在这个位置上,万般不由己,你替朕做了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啊!”
“皇舅父乃北辰之主,纵使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可逐个击破也还是可以的,为何要......”
“为何要让别人以为朕并非明君?”
“臣女不敢!皇舅父自然是明君,不然我的头早就保不住了。”
皇上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嘴角上扬,似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以前你母亲可胆子大的很,你是她的女儿,你怕什么!”
“嗯!”
“如今多地暴乱,百姓民不聊生。朕有心无力,身边缺少臂膀。膝下子嗣要么不堪重用,要么韬光养晦......没想到还要靠汝汝替朕走这一步。”
“能为天下做些什么,我辈中人,责无旁贷。”
“只愿我北辰的儿郎都能有汝汝一半的胸襟和抱负。此时的北辰内强中干,换血乃势在必行。可如何做?怎么做?由谁来做?实在困扰朕多时!”
“若皇舅父信任我,我愿做探路之石。”
“当真?你可想好了,你这个年纪生养闺阁,好好婚嫁,一生平坦富足无疑。”
平坦富足吗?也未必吧!前世自己是怎么死的,国是怎么破的,她还历历在目!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