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月刚才还满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问道：“什么时候出去的，朕竟也没发现。”
“没有多久，不过是去小厨房拿了点吃食。”秦渊走到了她的身侧，将盛着糕点的瓷盘和灌满了八宝攒汤的盅，从托盘上取了下来，放到了谢霁月的面前。
“看来阿渊和朕还真是心有灵犀啊。”谢霁月扫了一眼面前的食物，眼底笑意更浓，“朕刚好想要润润喉咙，正要唤人呢，你便进来了。”
她说着身子微微移动了些，在龙椅上留出了一点位置：“别站着了，坐下来，陪朕用膳。”
“好。”秦渊点了点头，依言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以君后之身坐在龙椅上本是于礼不和的。
但是在秦渊垂着眼眸，回了一两次“臣侍不敢”但依旧被谢霁月拉过手腕坐了下来，掐着他的腰，说她们二人“先是妻夫，再是君臣”之后，他便不再推脱了。
谢霁月对他宠爱有加，他亦不想拘泥于礼数，失去这份偏爱。
秦渊打开盅盖放置一旁，又拿起汤匙递到了谢霁月手里。
谢霁月接过勺子舀了一口汤，轻轻吹了两下，送入了口中，慢条斯理地品味。
这八宝攒汤其实也算是药膳，加入了黄芪、山药和莲藕这些既能入药，也会入膳的食材。因此就算是深夜来喝也十分适宜，并不油腻。
她喝了两口之后胃便暖了起来，喉咙也被润开了。于是放下勺子目光落在了那盘糕点上。
谢霁月夹起一块酥黄独放入口中，杏仁的微苦混杂着糖浆的甜味在口中化开，牙齿轻轻一咬，内馅的熟芋便在齿间散开，整个口腔中顿时充盈着软糯清香。
“味道还不错。”她说着又夹起了另一块，用手托着，送到了秦渊的唇畔。
秦渊一愣，看着她的动作，笑意渐盛，随即张口，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含住那块糕点。
酥黄的甜汁顺着他的舌尖流淌而下，滑入口中，他喉结微微一动，吞咽了下去。
谢霁月收回筷子，又同秦渊分食了剩余的糕点，最后又用热汤清了清嗓子。
秦渊见她的气色比方才好了许多，面色也红润了些，不由心满意足的将盘子收起，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谢霁月看着他的举动，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你先回去休息吧，太晚了，不用陪朕了。”
秦渊闻言却摇了摇头：“臣侍想陪着陛下，更深露重的，陛下若是有需要，唤臣侍也方便些。”
谢霁月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觉得无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道：“也罢，既然如此，阿渊不如帮朕想想盐枭一案，朕派谁去做这个巡察使更为妥当些。”说着她从右手边厚厚一摞的奏章中抽出了上奏此事的，递给了秦渊。
秦渊接过，皱着眉头看了几遍："陛下，可是想用寒门官员来做此事？”
“非也。”谢霁月摇了摇头，“此事涉及甚广，寒门无根基。那帮人做事儿不会有顾忌，去了的话，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把命搭进去。只能世家出身的人来担任。”
秦渊沉吟了半晌，随即苦笑了一下：“臣侍实在是想不透…”
谢霁月摸了摸秦渊的脑袋：“是朕忘了你对京中官员、家族局势并不熟悉，你先继续做你的事情吧，朕再想想。”
秦渊点了点头，又回到了右下方的案几前坐下，只是谢霁月无意中说到的话却让他暗自思考了起来，或许他应该找找有关京城家族这些盘根错节关系的卷宗看看…
这样想着，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朝着放置了整壁墙的书架处走去。
秦渊将桌上的烛台拿在手上，用修长圆润的指尖划过卷宗上面的名字，仔细翻找着。
………………………..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谢霁月撑着额头的手终于放下了，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她重新从架子上拿起了毛笔，蘸取些许墨汁，提笔在玉叶纸上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谢霁月的笔迹一向是骨气洞达，奕奕如有神力。
她熟虑之后觉得不若便封卫国公世女杨佩祺为正巡察使，丞相嫡女李若为副巡察使，赵茜为又副巡察使，共同下江南处理盐枭猖獗一事。
谢霁月落笔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将毛笔扔到笔搁上，身子后仰靠在了龙椅带着软垫的靠背上，按了按了眉心缓解了一下眼内的酸涩。
纸上的墨迹也差不多干涸了，她伸手抖了抖玉叶纸，借着透过来的烛光眯了眯眼，又暗自念了一遍，然后折起收进了信封中，扔到一旁。
人选落定，等到明日传到门下省代为拟旨下达即可。
谢霁月这才抬眸向秦渊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低着头，认真地盯着手里的卷宗。
秦渊似乎并未感受到她的视线，专心致志地翻阅着手中的卷宗，偶尔会皱起眉头，似乎是遇到难解的问题。
他握着笔的手在纸上不停地滑动着，秦渊的字不似谢霁月般潇洒飘逸，反而是规规矩矩地，展而不夸。
谢霁月不知为何，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轻声叫了一声：“阿渊。”
“嗯？”秦渊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