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入午门片刻,福源宫的李清平便收到了黑骑司带回的消息,听闻江渊没有下跪接旨,他平淡无波,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不过在听到邱问道插手此事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后,他却紧了紧眉,不过也仅仅是片刻那打架的眉毛便松开恢复了往常模样。
进午门,过御道,两人最终停在了福源宫的门口,因为宣召的只有一人,所以邱问道并未陪江渊进入福源宫,驻足看江渊进入后他便转身离开,这也让福源宫门口的禁卫松了一口气,若是邱问道不离开,他们还真不知该不该驱逐,南清律令明文规定:凡不受诏者,求见皇主,过一炷香不离,仗则五十,之前的军器监监长为了八牛弩的制作,求见皇主再这门口生生在跪了一宿,饶是屁股被打开了花,也为未得喧见,但眼前这人和那四品官不同,一个东厂老大都不敢惹的人,他们这些小兵小卒又怎敢直接动棒,届时真的打了此人,估计掉脑袋还得是他们。
门口禁卫望两人相继消失,扭头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余后欢喜门口小兵的想法不为外人得知,此时的江渊已经七拐八绕的来到了莲花池,远远瞧见对面池边坐着的熟悉面孔,他迈开步子穿过廊道前去。
“草民江渊,拜见皇主”洪亮的声音吓跑了吃食的鱼儿,一揖到底他并未行跪拜之礼,前方持竿的李清平头都没回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没有跪,伸出闲着的左手他轻轻道:“免礼”在其身后的江渊撇了撇嘴直起了身子,然后向前两步从怀中拿北境述职文件,这一动作并非有心,但在隐藏的禁卫眼中却是极为的恐怖,这个动作无疑是触动了他们的神经!
自古皆有皇帝私诏臣子被刺杀之事发生,就如当朝的太皇就是因为在巡查民生中去扶一介草民被刺杀在大街之上,而当时奉命出巡保护太皇的所有禁卫在此之后全部陪葬,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所以当江渊手放入胸口之时,隐藏在暗处的十几位把强弩已经对准了江渊身上的各个关键部位,蓄势待发。
察觉到手下的心惊胆战和谨小慎微的领头人元英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轻微转头看了一眼下方的情况,然后又将头扭了回去斜躺屋脊之上微眯眼。
好在江渊并没有想谋杀李清平的心思,手在怀中也只是拿出了一个奏折而已,见此情形,暗中的禁卫皆是松了一口气,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皇主,草民的述职文件”双手呈上在北境的作为与解述,江渊心中嘀咕刚才为啥猛地全身一凉。
持竿的李清平在江渊靠近自己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钓竿转过了身来:“放下吧,本皇主今日诏你前来并非为了此事”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却让他感觉极为扎手的镇北侯府世子,他盯了片刻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行吧”收起手中的奏折,江渊换上了无奈的语气,这李清平就是喜欢卖关子,话说一半,事做一半,偏偏他还一点法子没有,若不是他的萧叔叔与八竿子才打到一起的宋太尉为他揭纱捅窗,他还真被这个整日示弱的九五之尊给瞒了过去,果然还是姜老才辣。
“江渊,你自楚州进京屡立大功,时至今日本皇主依旧没有想好如何封赏,你可有什么想做的官职”李清平起身离开檀木小椅错身而过江渊边走边说。
“草民没啥想要的,皇主若无他事,草民便退下了”起步跟上李清平江渊心中不悦,不想给就不想给呗,扯七拉八真以为他稀罕了不成。
“你小子对本皇主的怨气颇大啊”回头看向正幽幽盯着自己后背的江渊,李清平话锋一转。他有意让江渊立下保证站于自己,但这小子显然不像可以驯服的狼。
“草民不敢”江渊低眉俯首面子工作搞得妥妥当当。
“不敢,还有你小子不敢的事?”李清平带着江渊很快走到了福源宫的小凉亭,他有心今日让江渊把底交了,所以很是有耐心,有才人大多傲气,更别说他身后这种能造出八牛弩黑火药才能顶天的人,元英这种武夫高手尚且需要十天半月的攻心就甭提这满身是反骨的江渊了。
“江渊,你觉得治国富民应该如何去做?”来到凉亭立定,李清平望着西边的凉山询问开口。
“草民目光短浅,不知”江渊才没兴趣替这位分忧,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只想给自己的老爹平个反而后过个浑蛋二世祖的生活,好好的躺平多舒服吃饱了撑的才会掺和这事儿,而且万一说错了几句,搞出来的麻烦还要他自己收拾烂摊子,穷则独善身,他就是那个穷人,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是不可能给李清平谏言的。
早知结果的李清平并未因为江渊故意不献策而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道:“本皇主派左相前去江南巡查,途径江南听闻姑苏县城如今的礼金已经涨至千珠百匹,这几乎赶上了国库一个月收入,本皇主惊讶之余便又重新派人去打听了是何人起头,这一打听才知道是江南三大富商之首的张万三所为,临安经济并不乐观反观那江南却是民生富饶,所以本皇主再想要不要颁布个日后从商者,皆需官家批文定量的条例,本皇主知你有非凡的商道之才,故而想让你对此评论一番,你觉得如何”一大段小作文说完,挂着调笑表情的李清平有些戏谑地看着江渊等待回答,他不信事关张诗雨这小子还能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