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穆天阑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眼神也不再如冰川般冷漠。
一旁的张婶子也跟着劝道:“天阑哪,大勇说的没错,你现在可不能意气用事啊,你得想想办法,赶紧把小谷救出来才行。”
“你说,要是你们俩都被带走了,这件事,还有谁能帮上忙?”张婶子叹了口气,“而且,小谷怎么着也怀着孩子,就算是到了衙门,也不会有人敢对她用刑的。”
见他仍旧不说话,张婶子只得又道:“再说了,你别忘了,小谷她爹不就是县令?”
“总是亲生女儿,那县太爷也不会不管她的。”
张婶子话落,其他人也跟着点了点头,这倒是的确,亲爹还能不管亲女儿死活?
那穆念倪之前一直躲在一旁,此刻,见穆天阑脸色如此难看,想到谷亦羽方才是主动跟着捕快走的,心里也有几分复杂的感觉。
不过,她倒是觉得张婶子说的没错,“二哥,我看你也别发愁了,她不是县令的女儿么,说不定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能有什么事?”
这话刚一出口,穆天阑的视线立马转向了她,眼神中的凌厉味道,看的她下意识低头错开了视线。
“两位婶子放心,我不会乱来。”穆天阑的语气还算平静,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冷意,“今日的事多谢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去县城一趟。”
见状,几人只能点点头,也不好多留,又安慰了他几句,便离开了。
穆天阑回房拿上两件衣服,又翻出所有的银子,全部带在身上,同穆念倪嘱咐了几句,便拎着包裹出了门。
金鼓村到县城需要耗费些时间,牛车又没马车跑得快,眼下谷亦羽一行人,才堪堪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她窝在牛车一角,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脑子里七想八想的,却也想不出自己具体应该怎么脱身。
一个捕快看了看天,用手在面前扇了几下,不满的抱怨道,“这天儿可真是热,等过些日子,非得把人晒的脱层皮不可!”
另一个人也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大热天的跑这么一趟,可真够折腾人的。”
闻言,那大胡子骂了句娘,搓了把脸上的胡子,“回去哥几个去甜水巷子再喝几个,好好快活一番,怎么样?”
此话一出,那两人立刻跟着点了点头,唯独那刘长根,倒是始终一言不发的模样。
那两人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离他近的那个,捅了捅他的胳膊,“长根,你今个儿是怎么了,干嘛一直不说话?”
之前他们还没太注意到,现在想想,似乎自从到了那金鼓村,这刘长根就没怎么开过腔,难不成是谁惹到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各自摇了摇头。
刘长根这才笑了笑,“抱歉,我方才在想事情。”
“喝酒的事情,还是等晚上再说吧。”
他说的倒不是假话,实际上,从到了穆家,见到谷亦羽的那刻起,他的心里便已经开始纠结。
一段时间不见,这谷亦羽倒是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漂亮了几分。
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他更在乎的是,这段时间来,知道自己没能说服谷亦羽私奔,那县令夫人胡氏已经对自己很不满,几次都是避而不见,大有用完就扔的意思。
而他原本以为能拿捏住胡氏的把柄,没想到竟完全不被胡氏放在眼里。
可见,也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白忙一场,什么都没有得到?
刘长根怎能甘心,他费心费力的演了这许久的戏,到头来竟然什么也没有得到,岂不是太吃亏了!
因此,他才有些犹豫,要不要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把谷亦羽哄的回心转意。
毕竟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倘若能在这个时候,表示出对她的关心,再稍微的帮上那么一点儿小忙,说不得她立马就会对自己感激涕零。
然后她就会发现,比起那个没用的厨子,只有自己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她。
到时候,自己成了县太爷的女婿,又是本来的下属,说不定就可以借着这层关系再往上提拔一些。
哪怕是做个捕头,也比现在好不少。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些都没有,至少他还能尝尝这县令千金的滋味,也不算从前白忙一场。
打定了主意,刘长根缓缓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缩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谷亦羽,语气温和中带着关心,“小羽,你还好吧?”
谷亦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还没有死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谷亦羽即使不想搭理他,却也明白,这个时候再惹到他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于是只好沉默的摇了摇头。
这一次,不等那刘长根再说什么,他旁边的那两个捕快,便一脸惊讶的朝他看了过去,就连那大胡子也忍不住好奇,“长根,你认识她?”
刘长根看了几人一眼,“你们知道,她姓什么吗?”
几人下意识摇了摇头,不就是穆家的女人,姓什么又能怎么样。
“她姓谷。”
刘长根垂下视线,盯着身下的稻草,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