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夫人自然是不会想到元瑾深还活着,只以为是晏明珠为了哄她开心,准备了什么小惊喜,便一口应下。
“这些材料,不都是做靴子的吗,珠珠你是要做靴子?”
晏明珠点点头,“我之前答应了祁玦,要给他做一套衣裳,外衣我倒是做过,但靴子却是头一次,外祖母能教教我吗?”
元老夫人露出我懂的神情,也不多问,笑着将材料拿过去,手把手的教她。
晏明珠的学习速度非常快,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经掌握了精髓。
元老夫人年纪大了,晏明珠可不敢耽搁她太久,便带着东西准备离开了。
“外祖母您好生休息,孙女便先告退了。”
等晏明珠离开之后,常妈妈收拾案几上的杂物。
“老夫人,其实您是挺满意定北王殿下做孙女婿的吧?”
常妈妈是元老夫人的陪嫁婢女,跟着她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她的性格。
元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若是定北王能做到一心一意,他的本事我是不担心的,将来若是侯府真的被定了罪,我们都不在了,得要有个人护着珠珠啊,
平昌伯爵府那帮畜生就不必说了,也唯有定北王,才有这个能力,可以护珠珠周全无虞。”
常妈妈自然清楚元老夫人在担心什么,元家儿郎都战死沙场了,哪怕如今大理寺还在查,但许多拖不过年底。
要是还查不出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元家无罪,昭帝必然顶不住外界的压力。
若是元家被定罪了,她们这些女眷轻则被罚去掖幽庭,重则流放边疆。
晏明珠是外孙女,可以不受牵连,可如果元家不在了,谁还可以护着她,给她一个家呢?
所以元老夫人一早便在想着,要给晏明珠找个实在的好人家,不会因为元家的事而退缩,能够真心护着晏明珠的。
“老夫人,您不要太过担忧,元家为大昭出生入死,世代忠良,只要他们拿不出实质性的罪证,陛下必然不会轻易定罪的。”
这些都是宽慰的话,之前勇义侯等人的棺椁刚被运回帝都,昭帝不就要定罪了?
如果不是晏明珠找上祁玦,由祁玦出面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他们现在哪儿还能坐在这里好好说话?
眼瞅着三月为期,时间越来越近了,元老夫人也不得不谋划起来。
但她不为自己,也不为元家其他人,因为他们这些直系亲属,都是跑不掉的。
可晏明珠不一样,元家再落难,也不能把这孩子给扯进来。
元老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由常妈妈搀扶着去洗漱。
而这边,晏明珠在回来之后并没有休息,而是让流香点了盏灯,她坐在暖榻上,开始做衣裳。
流香守在外头,进来换了几次灯芯,见晏明珠打着哈欠,眼角都因为困倦而溢出泪花来了,手上刺绣的动作却依然没停。
她不敢打扰,在退下去的时候,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她家姑娘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只是有一些喜欢定北王殿下,可若只是一点喜欢,又如何会熬着夜,任由手指被绣花针扎了好多次,都不肯休息呢?
情深已入心,而她自己却并不知。
夜渐深,百济堂内,蔺桑枝突然惊醒,侧耳仔细一听,发现隔壁有动静。
为了方便照顾元瑾深,她就住在隔壁屋子,而且每晚都是浅念,只要元瑾深这里有动静,她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第一时间披上外衣,赶去了隔壁屋子。
一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她掌了盏灯。
刚走近,拿着烛火一照,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双眸。
“你……咳咳!”
大概是因为刚醒,再加上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所以元瑾深一张嘴,便先剧烈的咳嗽起来。
蔺桑枝迅速出手,封住了他身上的几个穴位,言简意赅道:“别动。”
然后折身,去倒了一杯温水。
“喝水。”
元瑾深的嘴唇干裂,口干舌燥,可他十分艰难的动起来,最终却只是将脑袋挪了个位置,而身体其他部位却完全不听使唤。
蔺桑枝见状,没有多说什么,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而后托住元瑾深的后背,将他坐起来,靠在她的身上。
摆放好了合适的位置之后,再将碗递到他的唇边,“喝吧。”
这个完全依靠别人的姿势,让一向自主惯了的元瑾深十分不习惯。
但他眼下这半身不遂的状况,就算是想动根手指头,都是力不从心,便只能张嘴就着蔺桑枝的手喝了几口水。
等喉咙湿润了些之后,元瑾深才再次开口:“这是……何处?是姑娘你……救了我?”
“大昭帝都,百济堂,不是我救你,是我主子救的你。”
蔺桑枝并不提她之前为了找元瑾深,几乎是翻遍了整个南疆,不眠不休找了整整七日,才找到了半死不活的他。
“你……主子?”
元瑾深之前一直处于深度昏迷当中,不过他是有一些意识,在昏迷之中,似乎总能听见一道声音。
很冷很淡,就和……眼前这个姑娘说话的声音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