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老陈头坐在床头数钱,今天一共挣了三万六千八。
“龟儿子,今儿是几?”
陈皮看了一眼万年历,回答说:“老陈,今天小寒,腊月初九了。”
老陈头掰着手指头细算,“从大雪到小寒刚好一个月,爹仔细算了算,咱们这个诊所毛钱挣了一百零四个达不溜。”
“老陈!学医真来钱!”
老陈把三万多块钱叠整封条塞进抽屉,擦燃虎头,点了旱烟,喷云吐雾一番说道:“爹当初学医可不是冲着钱来的!”
“那爹你当初为啥学医?”
老陈头盘着腿,示意陈皮,把火盆点上。
中原的天气说热就热,说冷就冷,昼夜温差非常大。
陈皮拿来火盆,放了半盆焦炭渣滓和劈柴,用虎头点燃。
一道浓郁的黑烟飘过,焦炭和劈柴被引燃了,床头前烧起来了明火。
老陈头往前盘了盘,抽一口烟,慢悠悠的说道:“自我高祖,曾祖,祖父,父辈都是做中医的,所以我自然而然就做了中医。将来我得儿子,孙子,曾孙,玄孙也要继承咱家的中医医术!”
“那可未必!”陈皮超喜欢和老陈头顶嘴抬杠,“说不定您的中医医术到我父辈这代就绝了!”
“为啥?你不是挺喜欢中医?”老陈头盯着陈皮,“只要你想学,爹就能教!”
陈皮摇摇头,回答说:“就算我学会了中医,您的医术也不过多传一代而已。”
平时聪明绝顶的老陈头被陈皮一下子给整得不会了,骂骂咧咧说:“龟儿子,少在这里给老子兜圈子,有话直接说!”
陈皮呲咧嘴,笑道:“老陈!我今年多大了?”
“二十了!”
这个账,老陈头还是会算的。
“我今年都二十了,您就没寻思着给我说个媳妇??”
陈皮一边烤火,一边质问老陈头。
老陈头吧唧吧唧抽了几口旱烟,笑得腰疼,“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咱家娃子也开始做白日梦,想婆娘咯!”
陈皮腾的站了起来,一本正经说:“老陈,很好笑吗?我这是为你家的香火传承着想!”
老陈头拍着大皮箱子,拨动“1234”密码,密码箱子“彭”滴开了,里面是齐整整的百元大钞。
“我擦,老陈,可以啊!”陈皮瞪着一摞摞打好白条的万元票子,眼睛放出异彩,“老陈,这就是咱爷俩忙乎一个月的收成?”
老陈嘿嘿一笑,“整个华夏大地都在感冒发烧,上下五千年我陈二狗都没听说过。药价贵,盐水贵,葡萄糖贵,咱们才能抓住机会,狠赚他一笔!”
“卧槽!原来老陈你叫陈二狗?”陈皮差点笑岔气,“这名字妖孽的很啊!”
“龟儿子!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老陈气不打一处来,坐在床头直咳嗽。
陈皮连忙拍打老陈头的后背,劝说道:“二狗,消消气!”
“卧槽!咳咳……咔咔咳……”
老陈头差点咳死过去。
“老陈,咳得这么厉害!要不给你打碗小青龙汤过来!”
老陈头示意陈皮滚到一边去,独坐床头,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
“老陈,你没事吧!”
“放心吧,死不了!咳咳……”
“我说老陈!我爷爷咋想的,给你取二狗这个诡异的名字!”
“贱名好养活!”老陈头回忆说,“咱家条件差,爹出生时先天性心脏病,你爷爷说爹生死簿老是在闪烁,怕爹夭折,就给取二狗这个贱名!”
“我爷爷能看到生死簿,骗谁呢!”
陈皮觉得老陈头现在是越来越能掰了。
“谁说不是呢!”老陈头无奈摇头,“你爷爷的中医医术太过于玄乎,神乎其技,被归为封建迷信一类。可惜啊,大部分都失传了!”
“二狗!不,老陈!”陈皮话锋一转,“说实话,你到底给我存了多少钱?”
“自从治死乡里介绍的几个京城来的癌症患者,那几年爹一直吃老本!”老陈头说着,从墙缝里扣出几块红砖,红砖后面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有几张存单,“我眼睛有点花了,你帮我看看,存了多少?”
接过一沓存单,陈皮数了数,有八张,五张十万块五年期的,两张五万块三年期的,一张十万块一年期的。
“老陈,忙乎了大半辈子,你就给我存了七十万的老婆本!”
“咋?七十万还少?”
在农村,一个家庭能有七十万存款,不是小数目。
老陈头拍了拍带密码的皮箱子,轻咳一声说道:“这里不还有一百多个达不溜,加上那七十万的本息,怎么说也有两百个了!”
“两百个还不够在咱们省城买套房!”陈皮无奈说,“要是再加上装修,家电,家居啥的……”
老陈头一拍皮箱子,密码箱“啪”的一声扣上了,“狗日的,煞笔才会选择买房子!”
“老陈,你这句狗日的,真是神来之笔!”
“卧日!”
老陈丢起一个虎头火柴盒子砸向陈皮。
火柴盒子顶在陈皮脑门上,顺溜落在火盆里,刺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