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靳宁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许是因为这里是陌生的地方才睡不着的,她这样想着。
又翻了个身,她烦躁地坐起来恶狠狠地捶了一下被子,被子里是棉花,软绵绵的,痛不了被子,也痛不了自己。
披上披风,她走出了帐篷,刚一撩开帐篷帘子就看到了苏允南。
她拢了拢披风,走上前去,“苏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守着你。”苏允南连衣服都没换,还是白日里那身黑色暗纹的劲装。
“守着本宫做什么?怕本宫出事?”她问道。
他低头看着她,眼睛像一潭黑水死死盯着她,“怕殿下独自一人南下。”
靳宁一愣,笑道:“苏大人多虑了,本宫走到哪里都不会是独自一人。”
苏允南知道她是假装听不懂他说的话,他的话的重点是南下并非是独自一人。
她假装听不懂,他也不想去深究,“殿下睡不着?”
她也没想到他换话题这么快,愣了一下回道:“这榻太硬了,看来本宫还是适合娇生惯养的日子,或许回京也不错。”
“希望如殿下所说,您是真的很想回京都。”
话一落下,他就回了自己的帐篷,靳宁站在那里,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她觉得今日的月亮没有那日中秋晚宴结束后看到的月亮圆。
厚重的云慢慢移动,直到挡住了月亮才停住,看不见一点月光。她正要回帐篷,却看到苏允南抱着一床很厚的毯子走过来。
靳宁有些发愣,苏允南却撩开了帘子径直走进去给她在榻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毛茸茸的毯子。
铺好后,他看着一旁走神的靳宁,轻声唤道:“你过来试试。”
靳宁回过神来,坐在了榻上,铺上了这么一层毯子就是不错,比刚刚软和多了。
“还不错,”她笑道,一边抚摸着毯子上的毛,她问道:“这是什么动物的毛?”
“雪狼。”
听到是雪狼,靳宁心下了然,雪狼的皮毛好看,手感甚至好过狐毛,她早就该猜到的,可雪狼凶残,极难猎杀,能得这么一张毯子,要么是猎杀雪狼的人丢了半条命,要么就是耗费白银千两。
“你杀的狼?”
苏允南顿了一下,很快回答,“不是。”
“买的?”
他“嗯”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坐坐吧,你要守着我,在这里也一样,秋深露重,着了凉就没人带兵平叛了。”
似乎是听进去了她的话,他坐在桌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两人沉默了多久,靳宁似乎也困了,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
“殿下困了就睡吧。”
“啊?”听到苏允南说话,可她太困了,有些没听清。
看着她努力睁开双眼的样子,苏允南笑了,上前解开她的披风,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我说……睡吧。”
“哦。”
她应道,卷了一下被子,脸朝里就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巧,就像是一个孩童,和平常与他斗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到底还是有她以前的样子,连卷被子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她睡得香,他也不想吵她,走出帐篷他又站在外面很久才回了自己的帐篷。
翌日一早,苏允南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大亮,东边的太阳还未升起,只是能看到一点点微弱的光。
他穿好衣服就去了靳宁的帐篷,可掀开帐篷,他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空空荡荡的,那一刻,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来人!”
“在!”
“公主呢?”
靳宁刚一来就听到他这近乎疯魔的声音,她趴在马背上,抢先暗逸一步回答道:“本宫在这儿呢。”
她笑着看向他,手里提着两只野鸡,沾了一手的血,将手里的野鸡递给暗逸,她翻身下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她生来就会。
“怎么?怕本宫跑了?”她打趣道。
下一秒,一双手将她搂在怀里,很温暖,她愣了一瞬,停留在空中的手紧了紧,最后落在自己身侧,她到底是没有抱他,就连脸上的笑也消失殆尽。
“放手。”
没有温度的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到底是伤人心的,可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紧紧地抱着她。
“留下吧。”
他松开了手,拿了一个水囊来将她手上的血渍一点一点洗干净,她由着他洗,看着他将十个手指洗得干干净净。
“苏大人改变主意了?”
“是。”苏允南没抬头,用自己的衣袍给她擦干净十指上的水渍。
“为什么?”
他愣住了,为什么?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他,他当时看见她不在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呢?害怕?还是气恼?
“舍不得。”他回答。
是啊,舍不得,纵使知道此行危险,却还是想要将她捆在身边,他在想,若是他死在她面前,她会不会伤心呢?
“为什么舍不得?本宫没有忘记,是苏大人让本宫走的。”
“殿下性子活泼,在途中也能添一些乐趣,微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