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相一早就来见王壑,想劝阻他,今日起万不可在行宫留宿,以免被江南王父女挟制。
东郭无名和周黑子也来了。
这有些像皇帝早朝的觐见。
行礼后,谢相问:“主上昨晚睡得可好?”
王壑皱眉道:“不好。”
一旁的王均欲言又止。
谢相不过是照例的请安罢了,谁知竟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他忙仔细打量王壑:面如冠玉,星眸湛然,神采飞扬,不见半点萎靡之态,实在不像睡眠不足的样子,但他不能不应对。他忙问:“主上可是认床?”
周黑子也紧张道:“主上觉得心里怎样?可有什么不自在?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
他担心王壑被下毒了。
见王壑瞅他,有恼怒迹象,他忙又猜道:“那是屋里有蚊虫搅扰?再不然是这屋子太闷热了?还是换到主院去吧,主院又大又宽敞,比这里凉快。”
东郭无名没吭声,但也眼含关切。
对三人的关切,王壑不置可否,半晌才幽幽问:“你们谁尝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所以,没睡好是因为相思?
寂静,诡异地寂静。
三人都没想道,一向冷静从容、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壑会说出这样缠绵悱恻的话来。
所以,脑子有些懵。
还是东郭无名先反应过来,躬身道:“微臣尚无心仪之人,故而还不曾体验过这种滋味。”
谢相艰难道:“微臣也不曾体验过。”
即便有,他也不会说。
一把年纪了,他说不出口。
王壑同情地看着他二人。
东郭无名:“……”
谢相:“……”
你那是什么怜悯的眼神!
周黑子就得意了,他尝过这滋味呀。自以为跟王壑有共同体验,他凑趣地说出一番话。就见他又笑又叹,摇头晃脑道:“微臣尝过,滋味委实不好受。‘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东郭无名:“……”
感觉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还是听他逢迎拍马更顺耳。
王壑听进去了,幽幽问:“你既知这滋味不好受,‘主忧臣劳’,你们可有法子能替吾解忧?”
三人又一怔,忙低头思索。
谢相想,主上借口思念月皇睡不着,难道还想住到行宫去?一定是这样。这可不能答应。
周黑子自觉领悟了王壑言语背后的深意,暗想:主上嘴上说美人,心里想的则是江山,以美人比喻江山,迎娶了美人便统一了江山,这是问政呢。
自己该怎么回呢?
东郭无名略一思索,抬头回道:“微臣定当尽心竭力,让主上早日迎娶月皇,不再受相思之苦。”
周黑子觉得他这话没点出关键,忙接道:“正是,主上不必忧心,天下统一指日可待。”
谢相想:“议和条款写明五年后成亲,再快还能提前成亲?他二人分明错会了主上的意思。主上说的分忧,不是指五年后,而是指当下,是眼前。”
他委婉道:“主上不必忧心,待会就能见着月皇了,不过就是晚间分开而已。这也是该避的嫌疑。未成亲之前,总要顾忌月皇闺誉。主上忍一忍就过去了。”
王壑深深地看着他。
谢相正容以对。
两人以目光交流:
一个说“晚上别留宿。”
另一个说“偏要留宿。”
一个说“你忍忍吧。”
另一个道“为何要忍?”
这时,外面传来赵朝宗大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世子哥哥早,谨大人早。”
王均忙笑道:“赵哥哥来了。”
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
王壑起身道:“走吧。”
不等赵朝宗等人进来,他便带着谢相等人出去了,会合了赵朝宗等人,前往半月书院。
朱雀王的讲课,李菡瑶也十分重视。像他这样的沙场勇将,既答应讲课,便不会敷衍,定会认真对待,因此尽管李菡瑶有一身的事,也依然早早赶到书院,打算好好听听王爷的智谋和经验;再说,王壑也来呢。
坐不到半刻钟,王壑就来了。
远远的看见李菡瑶,见她望着自己惊喜地笑脸,顿时,悬了一晚上没着落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他大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李菡瑶小声问:“你吃了吗?”
王壑小声回:“吃了。”
因看她面前的矮几上铺着笔墨,又问:“你还要记?”
李菡瑶点头,道:“嗯。我写字快,能记下来。再说,每个人听讲的心得体验不同,先记下来,再将这心得做注释,将来刊印成书,留给学生们参考用。”
王壑忙道:“那我也记一记。”
李菡瑶高兴道:“那最好了。人都说你天分高,是神童,你的心得见解肯定不俗。”
心上人的夸赞是最好的鼓励。
王壑就找李菡瑶要纸笔。
李菡瑶吩咐绿儿去准备。
须臾,拿了一套笔墨纸砚来。
王壑和李菡瑶这里说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