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本在旁听朱雀王问话,待听姬澜薰说“家父昔年替晚辈定了一门亲事”,心中“咯噔”一下慌乱起来,深感不妙,恰好胡齊亞来请示“姑娘,战场打扫完毕。是否返航?”她忙下令返航,一面对朱雀王道:“王爷,咱们要回去了,有什么话进去说。”说时不敢看姬澜薰一眼。
朱雀王这才放过姬澜薰,又恐李菡瑶疑心,因对李菡瑶解释道:“本王近些年一直驻守南疆,溟州也在本王戍守范围。上次本王奉旨还朝,令镇南侯代为掌管兵权。现镇南侯已死,本王不能不过问溟州军政和动向。”
李菡瑶忙道:“这原是王爷分内职责。王爷问才正常,不问倒显得反常了。王爷请入内,有什么话,让表哥和姬少爷细细跟王爷回禀。王爷请——”
一面侧身,请朱雀王先行。
朱雀王见李菡瑶襟怀磊落,很是佩服;让他先行,更显大气和谦逊,忙退后一步,肃然道:“姑娘先请。”摆足了恭敬的姿态,誓尊李菡瑶为主母。
江如澄:“……”
胡齊亞:“……”
姬澜薰:“……”
另一只船上的方勉:“……”
这场面太和谐!
感觉有些不真实呢。
李菡瑶谦让了一番,才领先进舱。
众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李菡瑶让座,命人上茶。
战场离景江入海口不远,朱雀王喝了两口茶,又把目光对准江如澄,正要问他是如何收伏靖海水军的,船队已经返回景江码头,码头上剑拔弩张。
李菡瑶透过窗户,察觉外面情势不对,让胡齊亞去查问,“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须臾,一藤甲军疾奔来报:“姑娘,胡将军,鄢姑娘被妖妃胁迫了,要求交换人质。”
李菡瑶霍然起身,急步出舱,来到船头;朱雀王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就像她的护卫。
码头江面上,大大小小无数船只,将一南疆水军战船团团围困在中央,两岸更有无数李家军持弓箭、架火炮对准敌船,领头人正是观棋。
敌船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南疆水军,足有上千人,李菡瑶一眼看见人丛中的鄢芸,被反绑着双手,正含笑看着她,不惊慌、不害怕,从容的很。
鄢芸身后,站着一女子。
虽然这女子穿着布衣粗服,却难掩风华气韵,李菡瑶断定她就是心机过人的潘嫔。
两人目光隔空交汇。
李菡瑶杀机凌厉。
潘嫔高深莫测。
李菡瑶心中很是疑惑:鄢芸虽是弱女子,却最有智谋的,况且率领五千兵将参战,怎会被敌人捉去呢?她便问报信的藤甲军:“鄢姑娘怎会落入敌手?”
藤甲军懊恼道:“潘嫔逃跑,装成村妇被敌人追杀,骗过了青子少爷。青子少爷整支小队的人都被杀害了。敌人进入芦江村,挟持了村民。后来鄢姑娘提议,用她自己代替村民为人质,让潘嫔跟姑娘谈条件……”
李菡瑶不敢相信地问:“青子死了?”
藤甲军低声道:“是。”
李菡瑶瞬间红了眼睛。青子是最优秀的藤甲军将领之一,若非年纪小,她想要多培养几年,早被她带在身边了,谁知竟遭难了。只想一想,她便痛彻心扉。悲痛的同时,她也没失去敏锐的思考,隐隐触摸到鄢芸替代人质的用意。
江如蓝气急道:“鄢姐姐这么傻。这样有什么用?白搭上她自己,只会让妖妃得意!”
李菡瑶冷静道:“不!”
胡齊亞正沉浸在青子遭难的悲痛中,一时没能领会李菡瑶的深意,也困惑道:“鄢姑娘最是有智谋的,怎会这样冲动?身为将领,自甘为人质,那手下的军队谁来指挥?倒不如亲自对阵潘嫔,还有些胜算……”
说到这,他心一动,这才反应过来,李菡瑶刚说“不”,忙问道:“姑娘,莫非她别有用心?”
李菡瑶面无表情地盯着敌船,用只有他们几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她就是要亲自面对潘嫔。敌人挟持的百姓,老的老,小的小,通融起来极不方便,很令我们掣肘;换上她则不同,她是个足智多谋的,可临机应变,另一方面——”说到这她顿了下,才缓缓道——“她相信我!”
李菡瑶认为鄢芸此举绝非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们彼此最了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传达深意,鄢芸成人质,看似凶险,却是险中求胜。
众人恍然,都对鄢芸敬佩不已。
朱雀王发现,这世上的奇女子好像越来越多,仿佛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静静站在一旁,并不打算插手,要看李菡瑶如何与鄢芸联手,破解此局。
李菡瑶吩咐:“传令各路将领,令麾下人马散开,别都挤在码头,谨防敌军伏兵。再让人守住水陆交通要道,别放走了妖妃,今日务必要拿下她!”
都挤在一块儿,若有隐藏或遗漏的敌军,出其不意地丢几个炸弹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胡齊亞凛然,急让人传令。
李菡瑶下令:“将船靠过去!”
江如澄忙劝道:“妹妹谨慎些。他们已是穷途末路,逼急了,恐不顾一切。还是别过去,要交涉,叫人传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