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进京前跟李卓航议定:等她进京后,让观棋以她的身份放出造反的消息,掩饰她的行踪。
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今天,简繁回京交差,回禀嘉兴帝,李菡瑶失踪追查无果,以及李家被拍卖给了郝凡。
才回禀完,江南便传来加急军报,说李菡瑶忽然现身徽州青华山,竖起反旗,聚众造反了;其父李卓航也在黄山脚下的月庄积草屯粮,与李菡瑶遥相呼应。父女两人广告天下,说昏君无道,要替天行道。
朝堂上是一片大哗!
忠义公、玄武王造反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有权有势,手上还掌握着几十万的雄兵,且扼守关隘;李菡瑶有什么?一个商家女子,除了有几两银子,就剩下一个“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头,难道她以为凭此头衔,振臂一呼,天下有识之士莫不来投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笑话什么的且不论,嘉兴帝深受打击。他以为宣李菡瑶进宫,是赐李家荣华富贵,是李菡瑶的无上荣耀,谁知却逼得人家诈死逃脱不说,还起兵造反。太荒谬!这也充分证明,他这个皇帝有多不得民心。
他气得浑身乱颤。
一腔火便冲简繁去了。
他痛斥简繁办事不力,居然被李菡瑶耍得团团转,没查清李菡瑶失踪原因就罢了,怎不将李家抄了呢?若将李卓航夫妇扣押,李菡瑶投鼠忌器,怎敢造反?
简繁一面叩头认罪,一面道:“由此可见,荆州和徽州两地劫持军火的贼人,必是李菡瑶无疑。微臣当时在黄山内,分身乏术;等出得山来,又逢皇上传旨召唤,不得不匆匆处置了李家,赶回京城,以至于纵容了妖女。请皇上降旨责罚,或再派微臣去江南,剿灭匪患。”
又道,他虽然未抄李家,但在离开月庄时,却留下几千禁军困住月庄,这才敢走的。
还有,将李家工坊拍卖是为了保护工人,那些人都是皇上的子民,他是为了稳定民心。
……
嘉兴帝被他一番话噎住了。
这件事好像是不能怪简繁。
一李菡瑶是个大活人,会跑,躲起来的话,自然难查;军火可是笨重死物,又那么大堆头,失踪了居然追查不出,是荆州和徽州的地方官员无能?
二来,简繁思虑缜密,没抄李家,是不愿授人以口实,怕给他这个皇帝名声抹黑,但他留下几千禁军守住月庄,可惜地方禁军无能,竟然吃了败仗。
三来,简繁若是留在江南,未必查不出军火被劫真相,顺着这条线索追下去,没准就能追到李菡瑶头上,是他这个皇帝下旨让简繁回来的,怪得谁?
嘉兴帝火气没发出去,闷闷的,挥手让简繁起来,共商剿匪大计,以及其他军国大事。
简繁暗自吐了口气,心想因祸得福,不但深陷黄山的一千禁军死活责任与他无干了,且连慕容星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也打掉了。今日后,慕容星再揭发他父母通过慕容家销赃一事,他便可说是李家诬陷。
他道:“皇上,李菡瑶再猖狂,不过是一介商女,闹得声势再大,也不能成气候。微臣担心的是李家背后有人指使。恐怕这人就是之前助她逃跑的人。还有玄武王和忠义公,以及王相和梁大人究竟是死是活。”
这话说中嘉兴帝的心病。
他点头道:“正是。朕急召爱卿回京,就为的此事。”
吕畅却对简繁起了疑心简繁连鄢计都杀了,忠义公府也抄了,却放过李家,是何缘故?
真有那么公正?
一时又记起昨天接到的奇怪拜帖,忙对嘉兴帝耳语一阵,匆匆出宫,回家召见郝凡。
……
直到吕畅离去,李菡瑶还在发怔,晕乎乎被安排进一小跨院,只两间房,一个丫鬟伺候。
丫鬟上前道:“婢子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李菡瑶见她近前,忙倒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道:“不用!你打水来,我自己来。”
丫鬟低眉顺眼道:“是。”
一时水打来,李菡瑶让丫鬟出去,说不必她伺候,关上房门,胡乱洗了一把,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以往遇见难以决断的事,要么下棋,要么写字,借此让自己定下心来,思谋对策。眼下不能下棋,若推演棋局,必会暴露身份;也不能写字,她那一手狂草,就是李菡瑶的标识,皇帝见过,吕畅肯定也见过。
怎么办呢?
忽然她心一动
不能写狂草,可以写楷书!
她忙叫那丫鬟准备了笔墨纸砚,然后坐在桌前,认真地写起字来,写她常练习的《劝学》。
为免自己忘乎所以之下纵情挥毫,写出狂草来,她将心神一分为二:两分控制速度,八分思考。
一篇写完,凝神瞧了瞧嗯,字形依然像一串蚂蚁,比八岁之前写的并未长进多少。
这一手烂字也是绝了!
她放下心来继续写,一边写一边思索:嘉兴帝和吕畅以王家、玄武王族两门家眷为诱饵,布下天罗地网,诱使王壑和张谨言踏入落网,进而挟制玄武王,已经无耻;吕畅又让郝凡扮李菡瑶,诬陷王壑,借口灭王家满门,不论她现在是郝凡,还是李菡瑶,都深陷困局。
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