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昊现在在一家律所做律师，主要代理小贷公司贷款人的诉讼，从小贷公司的法律保护者，变成现在的攻击小贷公司的急先锋，这也够讽刺的。
当然，这也是张天昊拿手的，毕竟在“德高”小贷公司干了几年，对小贷公司灰色地带门清。
在张天昊的办公室，胡志高和他见了面。
“张主任，几月不见，你这个角色转换可够快的。”胡志高不无讽刺的说道。
“胡总见谅，我这是生计所迫，生计所迫。”张天昊有些尴尬。
在沙发里，胡志高挺直身子，正色说道：“张主任，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今天是专程来请教你的。”
坐在胡志高对面的张天昊也严肃起来，“胡总言重了，尽管开口，我张天昊知无不言。”
“你觉得，小贷公司，前景如何？”
“非常不妙，这也是我离开德高公司的原因之一。”
胡志高现在才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他一直以为是刘瑞把张天昊赶走的，现在看来，作为法律专家，张天昊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风险。
“糟糕到什么程度？”胡志高接着问。
“民怨沸腾。”
“此话怎讲？”
“每天到我这里咨询的贷款人都有十几个，他们大都是暴力催收的受害者，还有自杀的，此外还有铺天盖地的新闻声讨。”
“校园贷和裸贷呢？”
“这一块是最敏感的，受害者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大众不能忍受。”
胡志高眉头紧锁，瞬间感受到阵阵寒意。
虽然他天天都在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也意识到形势严峻，但听见懂行的律师亲口说出来，依然感受到巨大的震撼。
从张天昊所在的律所出来后，胡志高脑袋混乱，他稍微理了一下思路。
如果“德高”公司是一艘轮船，就要触礁了，那么在轮船触礁前，船员越早离开轮船越安全，现在张天昊已经离开德高这艘船了，自己也要考虑下船了，不过在下船前，胡志高还要去见一个人。
见到“德高”公司前董事长刘清德时，胡志高第二次受到震撼。
上次见到刘清德，是三个月前，刘清德因为心梗在医院手术住院时。
从医院出院后，刘清德就一直在家家养病。
因为不满刘瑞在公司的行为，胡志高对刘清德颇有些不满，所以近来都没去刘清德家看望他。
现在的刘清德，原本肥胖的身子瘦了不少，之前浓黑的头发也花白了，眼窝深陷，面色灰暗，脸上表皮下垂，整个人形容枯槁。
在刘清德家里，两人互相寒暄后，胡志高有些动情的说道：“德哥，你要多保重身体啊。”
刘德高有些伤感的笑了笑，“听天由命咯。”
“德哥现在身体是什么情况呢？”
“我这心梗太严重了，搭桥手术效果不好，医生说我的血管像蛋卷一样脆，血液像粥一样浓稠，我怀疑，我这身体里面都是草莓蛋卷。”
“德哥您这心态挺好啊，肯定能早日康复的。”
“康复啥啊，说不定那一天，身上咔嚓咔嚓，蛋卷破裂，草莓酱乱流，我就一命呜呼咯。”
看着一起打拼几十年的伙伴，想想当年如何的意气风发，短短几十年，现在病入膏肓，胡志高神伤不已。
“现在医学发达，一定会好起来的。”
胡志高安慰道。
“现在在办签证，准备去美国的医院看看，但愿那能让我多活几年，能看看到孙子的出生，我就满足了。”
刘清德露出苍白的笑容。
“你在那边谁照顾你啊？”
“刘瑞在那边买了个房子，已经物色好照顾我的人了。”
刘瑞在美国买了房子？
胡志高心里一惊，这是要移民美国的节奏啊。
看见胡志高在沉思，刘清德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他转移了话题，说道：“刘瑞年轻不懂事，你要多帮我管教管教，不能让他在公司胡来。”
胡志高正愁没由头说刘瑞的不是，没想到刘清德主动挑起话题，胡志高就正好接过话题，“刘瑞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干劲十足，后生可畏，颇有德哥您当年的风采。”
听见胡志高夸自己儿子，刘清德也很是高兴，笑着摆手，“老弟，你就别吹捧刘瑞了，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
说完，刘清德脸色一转，说道：“我也知道，刘瑞在公司有些冒进，有些业务可能会有风险，我现在也没精力管他，但是老弟啊，你一定要看紧他啊，不能让公司陷入困境，那可是我们两兄弟的心血，不能毁在孩子手里。”
刘清德这一招高啊，一石二鸟。
一方面主动承认刘瑞做的不对，堵住胡志高的嘴，胡志高再提刘瑞的骚操作就没意思了。
第二方面，要胡志高监督刘瑞，如果公司出问题了，那就是胡志高监督不力。
胡志高叫苦不迭，把自己权力剥夺了，还要自己去监督董事长，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过有一点胡志高是明白了，那就是不管校园贷还是“裸贷”，刘清德是知情的，不排除还是刘清德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