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虽未被再次提及,但府中人人自危,这就像是埋在众人心中的一根刺,唯恐再被刺上一刺。
元念念当真没有原谅靳淮,一贯奉行不接受不拒绝,靳淮的好她受着,想要和好便再议。
瞧得元母心中自是不乐意,少不得总要替靳淮说两句,好好的儿郎被他磨得没了心性。
“阿娘,我这还没如何呢,你倒是先替他求情,那我被蒙骗的时候也没见你暗示我一下。”
元念念满不在意地拨弄着盒中的东珠,这盒东珠是靳淮差人一早送来的,颗颗圆润,光泽灼眼,实乃上乘佳品,或用或赏都再好不过。
如此宝贝,却被她拨弄着玩,就连一旁劝诫的元母都觉得她暴殄天物。
“算了,我懒得说你,你就仗着他宠着你。”元母懒得再看她一眼,直叹她是个不通事的榆木脑袋,“阿淮是个好孩子,当初这事虽瞒着你,但终究是为了你好。”
“是啊。”
她将盒子关上,随手搁置在一旁,“看我像个傻子似的忧心确然是为了我好。”
元母摇头又叹气,显然是不想跟她多谈:“从东阳侯一事中便能得知你会冲动行事的本性,这种事又怎敢告知于你?若真要论起来,何人能够独善其身?难不成你是想要将我们一并责怪?”
“阿娘言重了。”
元念念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对元母所言更是置若罔闻,“你们欺瞒我一事,我本可以不再追究,而我在意的是为何你们明明做错了事,反倒怨我不能及时宽宥?我理解不了,原谅不了,所以是我的错?”
元母张口想解释,诚然她已不想再听,甚至连银雀也不曾招呼,起身便往外走去。
“郡主是要去何处?外头风大,仔细着了凉。”
银雀在她身后赶,可她脚步不停,只顾埋头走路,渐有加快之势。
头上一痛,眩晕之感随即传来,抬眼便瞧见了元铮的深色甲胄泛着银光。
“怎么走得这般急?”
元铮伸手将她扶稳,银雀随即赶来替她理了理裙上褶皱。
她瞧着元铮的模样确然是不愿搭话,只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继续朝外走去。
现如今的局面府中无人想见,可偏偏已然发生。
无人能够轻易饶恕欺瞒,饶是元念念也不行。
眼见元念念走远,陆知轻叹了声气:“这法子本就不好,原先你们说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妥,你们非要我与之合谋。你自己瞧,如今这局面怕是无人能解。”
元铮摇头说道:“倒也未必。他是主谋,我们只能算作共犯。哪有主谋过错不论,偏偏只怪共犯的道理。我们自是能将她哄好,可这心结只能让阿淮来解。”
而如今身为共犯的靳淮,正在府门前将跨门而出的元念念拦下。
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当真出现在眼前,千百句话倒是不知如何说起。
元念念等了会,瞅他无话可说的模样,自是不会再等,当着他的面便溜进了马车。
她居于马车中,扑面而来的栀子花香将她裹挟,使得她能从中获得片刻宁静。
马车好似遂了她的意,优哉游哉地由着马车在街上乱晃。
银雀在一旁跟着,一路不停同她搭话,只盼能从她口中听得只言片语。
可她一言不发,一双明眸只落在道路两旁的摊贩上,静静感受着人间烟火气。
靳淮一直跟在她身后,从前也好,如今也罢,将她的嬉笑怒骂照单全收。
在所难免的,她再次心软。对于靳淮,她实在狠不下心来。
她想听靳淮的解释,更想让靳淮同她作罢。
可她还未来得及朝靳淮招手,马车便猛然跑了起来,引得她往前摔了一个趔趄。
银雀尚且来不及惊叫,靳淮的叫喊更是被落在身后。
再好的轻功在疾驰的马匹上也落了下乘,只能叫他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元念念被带出了他的眼前。
她挣扎向前打开辕门,原本善气迎人的马夫,面目陡然可憎起来,高高扬起的鞭子落在枣红马上,引得它愈发卖力奔跑。
元念念本想跳车,车夫看出了她的心思,神情淡漠地偏头同她说明利害。
“就算你跛了脚,被压断了腿,今日我也会将你带走,届时痛得还是你自己。”
听得这话,她也只得暂时偃旗息鼓,闷不做声地由着他将自己带走。
——
山路崎岖,石障众多,轮轴受阻,使得马车侧翻。元念念瞬时便跌出马车内,腿间被树杈划开一条半臂上的伤口,正往外不迭冒血。
那车夫见此暗骂一声,作势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起。
“你为何要带我来此?可是我曾苛待过你?”
车夫闻言不答,只攥着她的手腕沉默赶路。
她讨了个没趣,因腿间有伤,她走得愈发慢。车夫等得不耐,攥着她的那只手甚至带了些往前引的劲,由得她疼得龇牙咧嘴。
血迹刮落在横生的树枝上,霎时便将衣裙浸染。
马车被弃在半道,群山叠嶂之间生出许多瘴气,使人更加瞧不清路。
车夫捡起地上的树枝将拦路的藤蔓挑开,从山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