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念念听见这话少不得要为自己辩驳：“当真怪不得我。今日也不知她是发了哪门子疯，不由分说地责骂阿淮。按女儿这性子如何能忍，自是要同她说道说道。阿娘，我这怎么也算是打抱不平吧？”
“行了，数你歪理多。”
元母看着眼前玉树兰芝的靳淮，只觉能讨得自家女儿欢心也非全无道理。
京中的闲言碎语她略有耳闻，归根结底也是些无端妄言，自是不必上心。
她瞧着这院中布局，绝非一日之功。若是可以，指不定还得在此处摆个一模一样的东苑来。
“你对她倒是上心。”
靳淮听得这话，自不会故作推诿，只答：“她开心就好。”
元念念重新坐回秋千之上，晃晃悠悠地要靳淮来推，引得元母笑嗔。
“也就他会这般关照你，若换做是别人，看人家搭不搭理你。”
她被推得高高扬起，伸长着脚尖想触及碧空，回荡时又想拨弄草尖。
嘴里反复咀嚼着元母的话，半晌才答：“我不要换做别人，阿淮就是阿淮。”
这话引人发笑，最起码阿芙没藏住笑声。
元母不知该如何说这个榆木脑袋，只得问起靳淮：“听闻你前些日子伤得极重，按照你的身手不应当如此，可是发生了什么棘手之事？”
靳淮示意青竹屏退无关人员后，才对元母说起：“幼时念念被绑架一事，已有些许眉目。许是有人不想叫我深究，这才提前动了手。”
“这么些年你竟一直在查？”
见靳淮点头，元母觉得有些意外，“难为你费心，若你需要协助，大可直接去找铮儿。”
靳淮轻声应了是，见秋千越荡越高。虽瞧着危险却不愿扫了元念念的兴，只好在身后浅拽着托板，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这幕落在元母眼中，如此得体受礼的举动自当瞧不出半分错处来，心中自是满意。
儿女的事她管得少，若无德行有亏之举，她也乐得清闲。
“时候不早，若你们午膳并无安排，不若同行回府？”
元念念这些天没在府中久待，倒是在御史府忙进忙出。
她自知理亏，只好应了元母的话。
临近午时，城中早市已散了摊，偶然闻得零星几家摊贩中的扁担敲击声，和着格外清晰的马蹄声在街上回响。
马车顶棚四周垂挂金铃，皇族印记赫然其上，行人纷纷躲避，唯恐冲撞其中的贵人。
元念念掀开帘子，映入眼前的便是单手持缰的靳淮。
他虽习武，但并未如传统武将生得高大威猛，甚至瞧着还有些许弱不禁风的意思。
可这般霁月清风之人，甘愿为了自己在佛前跪了十年。
如今细想，她仍然会问自己何德何能。
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靳淮侧身同她的目光对上，轻声问道：“怎么了？”
元念念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忙不迭地将脑袋缩了回去。
此举却引得元母打趣：“从御史府到长公主府的路，按照如今脚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怎么？这都等不及了？非得打开帘子瞧上一瞧。”
“阿娘。”元念念堵着耳朵直嚷嚷，“我曾听闻阿兄给我讲过，阿娘曾为了见阿爹，还不是夜闯元府。怎么落到女儿这里，您倒是一刻不闲地打趣起我来？”
许是忆起从前，元母笑骂：“胡说八道。”
马车行驶到长公主府前时，恰巧碰上从演武场回来的元家父子。
元铮像是瞧见稀客，脸上笑意更甚，冲靳淮扬了扬手。
“我说这些时日总不见你，你在忙些什么？前些日子听闻你受伤，我被派去清剿营州乱匪，这才耽误了时间，如今可好些了？”
靳淮还未作答，元父上前打着圆场：“先进去吧，都待在门口算什么样子？”
想来是秋高气爽，湖中凉风吹得人心情舒扬，连带着用膳都定在了湖心亭。
从廊下穿过之时，先前被元念念移走的兰花已被补上其他花卉。想来是才补上不久，泥土翻新的痕迹犹在。
“先前我送你的兰花被你放在了何处？”
她在长辈身后轻攥着靳淮的手，“先前我都找过了也没找到，你放在了何处？”
靳淮不答，只笑着让她猜。
元念念一连说了好几个地方，靳淮都说不是，搅得她也全无兴致，干脆赌气不搭理他。
“你不是去过御史府的密室吗？”
她听得这话才恍然大悟，紧接着又听靳淮说起，“那株兰花我就放在了那里面，你怎么就没发现呢？”
那日她匆忙一观，猛然触及靳淮的真心这事叫她都缓不过神来，自是没有功夫再看其他。
像是被窥见秘辛，满堂丹青历历在目，似乎他将自己的一切都保存得很好。或颦或笑，于他皆是恩赐。
她实在不愿靳淮将自己放得这样低。
靳淮像是瞧出了她的想法，轻声说起：“没关系，不要难过。你如今在我身侧，已经很好了。”
走在前端的元铮听不得这些酸掉牙的话，转身不耐地冲他啧了一声：“你可真酸。”
元父元母笑而不语，听得小辈们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