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淮昏睡了十来日,元念念便陪伴了十来日。
如今她才算是切身体会到曾经她为恢复记忆服药昏睡的那几日中靳淮的所思所想,这才算是真切地刻画在她的脑子里,无一日不在期盼榻上人早些醒过来。
自打靳淮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城中世家存了看笑话的心思,暗地里诅咒之人也不是没有,皆被她登门指着鼻子臭骂。
各种乡野俗语尽数往上招呼,骂得可谓是难听至极,如此倒也得了个悍妇的名声。
可她浑不在意,一门心思的装扮起御史府来。
原先御史府众人以为像她这般的高门贵女指定不好相处,不成想一点架子也无,可见传闻也未必为真。
她素来觉得御史府冷清,装潢也不讨喜。自打她待在此处的这几日,流水的装饰便往这处送,连门前的富贵竹都要当盆栀子花作伴。
更有甚者,她还想在靳淮的院子里放架秋千,还得是青竹劝了又劝,说是会影响靳淮舞剑,她这才作罢。
靳淮在房里躺着,她便在榻边伴着。
眼见着榻上之人从最初的面无生气到如今的面色红润,口中再也未曾听闻当初的胡话。
薛沐倒是日日都来,次次都能撞见倚在榻边发呆的元念念。
她被瞧得不好意思,可也不愿意走远,只得换个地方发呆。
等到薛沐从房中出来后,她才跟上前去追问,问题翻来覆去也就两句。
“他情况如何?”
“他何时能醒?”
偏偏这两个问题,薛沐都拿不准,眼前人肉眼可见的失落,却还是让了他的路。
“听说我这个好兄弟病了,现下我来探病可还算晚?”
御史府的人认得靳望,自是不敢去拦,由着他一路横冲直撞地到了元念念跟前。
“难为郡主对他上心,待他醒了,自当是感激涕零。”
他抬手招来一个随从,端起的盘中放着根人参,递至医官跟前,“收下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元念念瞧着他这身做派便知是百花宴的亏尚未吃够,上赶着来找晦气。
“靳小公子这话说得好生奇怪,若是怨你倒成了我们的不是。可你要是真将你阿兄放在心上,何至于现在才来?现下做戏倒是精彩,拿着根人参就像让人记着你的恩,未免小气了些。”
靳望被戳中痛点倒也不恼,只转头看着薛沐:“薛太医日日都来这御史府,不在太医院当值,怕是容易招人议论。”
“招谁议论?你吗?”
大公主闻声未来,众人随即齐整如一地叩拜问安。
她慵懒地打量了跪在地上的靳望一眼,“除了你们永安王府的人,又有何人会非议我?”
靳望全无刚才的跋扈劲,只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此等欺软怕硬的模样,瞧得元念念万分光火。
大公主看出了她的想法,轻拍她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说你也是,好歹是个郡主,怎么周身一点皇家气派也无?遇上这种尊卑不分之人,就该好好教训。”
薛沐无心参与这等事,借着太医院的由头匆匆告辞。
见人走远,大公主才指了指跪伏在地的靳望,“将他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因念着靳淮尚在昏睡,她只得命人将这人带到旁处。
侍卫将他捆在老虎凳上,半掌宽的板子即刻便落了下来。
靳望招架不住,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哭天抢地般为自己求情。
大公主品着茶并不将这人说的话放在眼里,待吵得她心烦才说:“你若再喊一句,便多加一板。”
也不知究竟打了多久,等到靳望确确实实昏过去后,这事才算作罢。
“将人抬回永安王府,告诉永安王妃,若是教不会自己孩子,日后的泼天大祸也请她一并担着。”她看着那根无人问津的人参,嗤笑一声,“带上它,滚吧。”
动静虽大,可御史府中无人胆敢置喙,只觉快慰非常。
元念念看出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只问:“永安王府里的人惹着你了?好叫你拿着靳望撒气。”
“你瞧出来了?”
大公主扇了两下团扇,心中一万个气不过,“永安王也不知发哪门子的疯,今日竟上奏参我,说我同阿沐私交甚密,有失皇家典范。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的事?害得父皇震怒,罚了我半年的份例。”
听得如此亲昵的称呼,饶是元念念再迟钝也该懂得,此举是借着自己的名替薛沐出头。
只是她素来听闻永安王不喜插手后宫之事,如今此举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看着大公主愁眉不展的模样,她只能将心中的疑问放上一放。
“当真?那我先前还看薛太医与你不熟的样子,何谈私交甚密?”
说起此事,大公主更是愁上加愁,“这也正是我愁的地方,他本就不爱搭理我,如今我还害他名誉被污,往后怕是更不愿意搭理我了。刚刚他的模样你也都瞧见了,往日再想说话不知还得多难。”
说到底还是她的一厢情愿,元念念看着她的模样,不住地叹了口气。
大公主身为先皇后的独女,打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算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