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东苑其余的人嘴角勾起,独独缺了元念念。
如若她没记错的话,阿芙最后学的是长鞭。
靠着长鞭缠住古树,将自己从囚禁之地中救了出来,而后又死于叛军的乱刀之下。
这样的往事她不愿再重演,因此需得永绝后患:“既然要学武,改日你便同我阿兄一起去演武场,届时让他给你安排个师傅。只是长鞭扰人,我不喜欢,其他兵器你大可随意挑选。”
话虽如此,却也难挡阿芙雀跃的心情,忙应了声是。
长公主府里人人都忙,元母沉迷叶子戏,元父被兵部要务压得脱不开身,就连元铮日日都得去演武场练兵,唯独元念念清闲至极,插花听戏过得好不自在。
雨过天晴,她在院中点了艾草驱蚊,偶然听得几声蝉鸣。在木架上随手挑了本坊间话本,就让银雀读给她听。
这些话本讲先前全是些生离死别,后来被她尽数换成了甜蜜美满的结局。
银雀声音绵软,咬字清晰,关键时候还能带入自己情绪,叫她来读最合适不过。
“等等,这姑娘的情郎将她弃之不顾,怎还能言归于好?”元念念取过话本,啧啧称奇,“这作者定是没经历过这些,才能这样言之凿凿。去找找谁写的,叫他重写。”
她随手指着另一本话本,银雀刚读完没几句,便又被打断:“这本也有意思,只会叫女子遵循三从四德,却从不教男子当如何行事。这又是谁写的?问问他为何要这样写。”
连挑几本都不甚合意,她也干脆懒得再选。
冰鉴散发出的凉气混了鲜花汁,配着酸甜可口的酸梅汁,浑身的暑气尽数褪去,半阖着眼在贵妃椅上打着瞌睡。
“郡主要不看看这本吧。”
银雀选取的话本封面精美,被人在木简一角处雕上荷花,可荷花枯败,荷叶上的露珠却尤为圆润。瞧得她心生欢喜,点头应允。
故事算不得是个好结局,大抵是她这么多话本中的漏网之鱼。话本最后一位男子在佛前跪了十年,日日为话本中的姑娘诵经,求佛祖庇佑她来世无恙。
这结局听得她怅然若失,只盼文中人物重新来过,彼此再不错过。
她取过话本仔细查看,通篇均无署名,像是有人刻意而为。
银雀心领神会,忙问:“郡主要去查查是谁写的吗?”
“不必。”元念念放下话本,难掩心中失落,“既是别人不想叫我们知晓,那便不要强求。时辰不早了,今日府中无人,那便在东苑用膳即可。”
阿芙瞧着银雀将事务打点妥帖,不免觉得失落。
垂眉耷眼的模样被看在眼里,元念念开口安慰:“这些事银雀都会慢慢教你,不必觉得失落。现在正是好时机,你便可以同银雀去学学如何待人接物,这些事你大可都记在心里。”
“是啊。”银雀上前带过阿芙,照料她似照料自家姐妹般,“如今这些事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会的,你自然也会。若我不会,但你会的,你也可以来教我。”
如此和睦的氛围,她从未在后院见过。尔虞我诈,相互算计,实在再正常不过。这倒显得独守初心的她像个异类,被排斥,被孤立,被栽赃。
“阿芙。”
她听见元念念在唤自己,转过身去还不待反应便被塞入了一颗荔枝:“从前之事过去便过去了,不必为小人烦心,大可昂首自处,切莫自卑。”
荔枝的甜蜜在口中化开,心中的信仰仿佛落了像。
从前她受尽苦难,只盼有人将她带离苦海。后来受尽诋毁,盼着有人替她申辩。如今她所期盼的都萦绕在她身边,还妄自菲薄才是大大不该。
见阿芙脸上浮上笑意,银雀心下松了口气,忙领着她去传菜。
东苑即刻便静了下来,元念念拿起话本翻看,仍旧为书中人物觉得意难平。叹命运不公,叹一往情深。
她轻抚着雕刻的露珠,只觉能写出这种话本的人也分外慈悲,才能叫人在佛前跪满十年。
正当她暗自伤神时,门外婢女传信呈上来一叠木简。
木简上雕刻的荷叶同她先前看过的别无二致,唯独这幅新木简上的荷花在开放,颇有盛夏之姿。
“送它来的人呢?可看清了脸?”
婢女忙回:“是有人从马车中递出,待我取过后便已离开,并未看清容貌。”
听见这话倒也不出奇,摆了摆手就示意退下。
这本话本的厚度较之前也少上不少,像是在慌乱之中匆匆写下,幸得的是书中人物也都有了好结局。
不多时,菜肴铺满石桌,所采用的也都是时令蔬果,被浓油赤酱裹满显得十分可口。
因着心情尚可,用的也就多了些,竟也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嗝。
阿芙忙取过山楂水伺候着服用,事无巨细引得银雀忍不住夸赞:“早说你机灵,一点就通。”
“趁着布菜的功夫,你俩倒是亲近许多。”元念念从袖中取出令牌,“这块令牌给你,待你在府中办事也可方便许多。”
见阿芙不敢去接,她心下了然:“银雀早前就有,只是在府中算个熟面孔,如今用不上了而已。”
此话一出阿芙才愿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