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家门口。
大门紧闭着。
晨安试着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
“会不会是出去买东西了?”章信拇指揉了揉一侧的太阳穴,侧头问女孩。
“他连去学校上班的心情都没有,还会出去买东西么?”晨安撇撇嘴角,“完了,这傻老刘该不会想不开,在家里做傻事了吧?”女孩转转眼珠,惊呼道。
于是更加用力的拍门,“老刘!老刘,你在不在家?”
旁边不时有邻居开门,皱着眉头看门外大吵大嚷的女孩。
“小姑娘别拍了,我刚才看见刘老师下楼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门里探出头来,说道。
“那,我们就在这等。”晨安闻言,仰脸看了看一旁的章信。
“好。”男孩点点头。
昏暗的楼道里,狭小的窗漏出了丝丝缕缕的炙热日光,能看到反射出的飞舞灰尘,晨安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脸上写满了担心。
老刘能去哪儿呢,该不会是他老婆把他叫出去谈判吧?老刘那么老实,肯定会吃亏的呀。
晨安愈想愈害怕,便抬起手臂,扯了扯一旁章信的衣袖。
“嗯?”男孩俯下头,轻声问,“怎么了?”
“老刘会不会被欺负?”女孩眼中满是担忧。
“我不知道。”章信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等他回来,问问他吧。”
虽然很清楚,就算真的有什么事,老刘也不可能让学生们为他分忧解难,但是只要守在这个门口,两个人心里就觉得老刘并不是孤单的,他还有他们,愿意为他在雨中撑伞。
楼梯上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晨安最熟悉不过了,轻轻的,慢慢的,一定是老刘。
每次上课前,这样的脚步声都会在教室门外响起,然后老刘便会推门进来。
晨安兴奋地摇摇章信的胳膊,用口型无声地说,他来了。
就像是生怕老刘听见他们的动静,会逃跑一样。
果然,脚步声越来越近,老刘消瘦的身影在楼梯转角出现了。
他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些新鲜蔬菜,正在口袋里掏钥匙,发出清脆的响声。
快到门口才抬起头,竟意外地看到了晨安和章信。
章信,这孩子个子长高了,大概是到了二中以后专心学习,很少外出吧,连皮肤都白皙了不少。
说起来,距离他之前被学校开除,也已经过了半年的时间呢。
日子真快呀。
晨安见老刘怔怔地不说话,便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老刘,想什么呢?不认识章信了?”
老刘回过神来,笑了笑,“认得,认得。你们怎么来了?”
他拿出钥匙开了门,便侧身让两个孩子进去。
房间里大概有几天没开过窗了,空气都是一股污浊的味道。
晨安捏着鼻子,跑到客厅的窗前,赶紧打开窗户,趴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
还不忘回过头来揶揄老刘,“刘老师,这屋子您也真待得下去,不怕缺氧中毒啊?”
晨安无心的一句话,却戳中了老刘的心。
这屋子,自己还待得下去么?
曾经和小薇一起布置的家,每个角落里都有两个人曾经幸福的回忆。
可是她走了,不要自己了。如果真的有脑海中的橡皮擦就好了,他想把和小薇有关的一切都狠狠擦掉,再也不要想起。
老刘颓丧地把手里的菜扔在茶几上,窝在沙发上发呆。
章信看老刘状态不对,便给晨安使了个颜色,开始收拾房间。
厨房里没刷的碗碟,卧室里凌乱的被褥,客厅里散落一地的报纸和烟灰,两个人一点一点地都收拾干净。
老刘一直说,你们坐着就好,别干活了,老师自己收拾吧。
晨安却撅着嘴说,“刘老师啊,你要是愿意自己收拾,这屋子还能这么乱?”
噎得老刘哑口无言。
自从小薇搬到那个男人家,这个家里就再也没有打扫过了。
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小薇拖着行李箱离开,临走到门口,回头轻蔑的那一句“你这老好人我也是受够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几乎把老刘彻底击垮。
原来在小薇眼里,自己只是个愚蠢至极的老好人呐。
她对自己,原来没有爱么。
晨安看老刘又在发呆,拧了抹布走过来,在半空中一抖,展开,递给他,“刘老师,一起干活吧,省得你胡思乱想。”
老刘接过抹布,擦拭着茶几的木腿,一下一下,狠狠地擦。
看得晨安好难过。
门铃突然响了。
老刘忽然想起来,今天小薇要过来,跟他谈财产分割的事情。
“你们俩先进卧室里去吧,我前妻好像来了。”老刘扶了扶眼镜,有些尴尬地说。
两个年轻人被他推进房里,又转手很快地关上了门。
打开大门,门外果然是小薇,一旁还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律师,抱着个深黑色的公文包。
“刘先生您好,我是王薇女士的代理律师,今天来是想跟您谈离婚后财产分割的问题